第172章 三只蹄子的猪不要杀(1/2)
我爷是村里最后一个屠户,手起刀落三十年,从没出过岔子,直到那年冬天,他遇见了那头三只蹄子的黑猪。
那年我刚上初中,学校离村有八里地,每天得踩着鸡叫出门,摸黑回家。十二月的北方已经冷得透骨,雪下了快半个月,把后山的坡都盖得平平整整,连砍柴人踩出的小路都没了影。村里人为了省煤,天一擦黑就关门睡觉,只有我爷的屠宰棚还亮着灯——快到年关,家家户户都要杀猪备年货,他得赶在年前把订好的活都做完。
我爷的屠宰棚在村西头,紧挨着后山的林子,是用土坯和旧木板搭的,棚顶铺着油毡纸,风一吹就哗啦啦响。棚子中间架着一根碗口粗的槐木梁,梁上挂着铁链子,是用来吊猪的。地上总积着一层黑红色的血污,冻得硬邦邦的,踩上去能听见冰碴碎裂的声音。我从小就怕去那棚子,总觉得里头飘着股化不开的腥气,尤其是晚上,风从棚缝里钻进来,像有人在耳边哼哼。
那天放学,我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屠户棚那边围了好几个人,都缩着脖子往里头看,嘴里还啧啧地叹。我好奇地凑过去,正好看见我爷从棚里出来,手里的屠刀还滴着血,脸色却比平时白了不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咋了爷?”我拽了拽他的衣角。
他没回头,只是把刀往腰间的皮鞘里一插,声音有点哑:“没事,回家。”
后来我才从村里人嘴里听说,那天上午,邻村的王老三牵来一头黑猪,说是要杀了给儿子办满月酒。那猪看着就怪,比一般的猪壮实,毛黑得发亮,可走近了才发现,它右后腿只有半截,底下没蹄子,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肉疙瘩,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像少了块骨头。
王老三说这猪是他上个月从后山捡的,当时它缩在雪窝里,快冻僵了,他看着可怜就抱回了家,喂了一个月,倒养得油光水滑。可村里老人都说,后山那片林子邪性,几十年前闹过饥荒,有人饿疯了在后山埋过孩子,后来就总有人说看见过穿红衣服的小孩在林子里跑,捡回来的活物更是不能留。
我爷一开始也不想杀,劝王老三把猪放了,可王老三不依,说都订好了酒席,哪有放了的道理,还塞给我爷双倍的钱。我爷架不住劝,只好把猪赶进了棚子。
按规矩,杀猪前要先把猪绑在木桩上,可那黑猪像通人性似的,一进棚子就往角落里缩,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我爷活了大半辈子,杀过的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没见过会哭的猪,心里顿时就犯了嘀咕。他硬着头皮把绳子套在猪身上,刚要收紧,那猪突然猛地一挣,绳子“嘣”的一声断了,它掉头就往棚外跑,可没跑两步,就被门口的王老三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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