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河神遗珠，少女愁绪（2/2）

“活护身符”，多好听的名头，可在沈清沅看来，不过是个精致的囚笼。家族规矩，戴手串者必须随船而行，每逢商船出航，无论远近险易，她都得在甲板上坐镇，美其名曰 “借河神灵气护船”。可实际上，她什么都做不了。遇到风浪时，族中长辈只让她呆在舱内不许出来，美其名曰 “保护小姐安全”；与药商谈生意时，她想插嘴说几句行情，父亲沈老爷便会厉声呵斥，说女子不得干预商事，她只需戴好手串便是。

去年在长江口遇到水匪，对方人多势众，船上的护院渐渐不支，沈清沅急中生智，让青黛悄悄把船上的硫磺粉撒在船舷，又让水手们假装弃船，引匪船上钩，等对方靠近便点燃硫磺粉，借着风势逼退了水匪。可事后父亲非但没有夸赞，反而狠狠训了她一顿，说她擅作主张，万一冲撞了河神，坏了家族气运，便是天大的罪过。

更让她窒息的是家族的联姻安排。为了保证 “血脉纯净”，不让手串的秘密外泄，沈家历来是族内联姻。三个月前，父亲已为她定下婚事，对象是表哥陆景然，婚期就定在今年秋末。她见过陆景然几次，温文尔雅，倒不是坏人，可一想到婚后自己要彻底困在船上，生生世世做这手串的附庸，她就觉得喘不过气。

“小姐，快进舱吧，沈老爷让您过去呢，说是前面要过险滩了。” 另一个小厮在舱口喊道。

沈清沅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转身走向船舱。腕间的银铃轻轻作响，在她听来，倒像极了无形的枷锁碰撞的声音。她知道，前面的观音矶以水流湍急闻名，每逢商船经过，族里人都会让她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能平息那汹涌的波涛。可她心里清楚，真正护着商船的，或许是祖辈积累的经验，是水手们过硬的本事，而非这串沉默的手串，更非她这个 “吉祥物”。

进舱前，她最后望了一眼岸边的方向。夕阳正沉在远处的芦苇荡里，把水面染成了一片金红。她默默在心里想：难道我的一生，就要这样在船上度过，连多看一眼岸上春色的机会都没有吗？腕间的玛瑙珠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绪，原本温润的触感竟微微发凉，三颗银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一阵急促的轻响。

沈清沅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江面。平静的水面不知何时起了细密的波纹，远处的天空，隐隐聚起了一团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