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潮初至(1/2)
破晓之前
旧京之东,「荒潮口」——一处荒废的盐沼。霜降后三日,破晓前的天色犹如被井水反复漂洗的豆汁,由深灰渐变为淡青,又由淡青转浮。
沈清禾首度涉足此地——她不再提及那只空藤箱,亦不再刮去霜丝,而是背负一只狭长藤篓,篓中卷着一幅尚未完成的星图,图角烙有「浮萍」二字,然此非旧物,乃是荒潮盐工以碱水漂洗过的生绢,硬若甲壳,却可在盐风中稳住笔锋。她腕上铜铃已换——铃壳早被海水浸没而喑哑,铃舌则换成一枚极小的铜星,星角打磨得熠熠生辉,恰似为她自己点亮一粒永不熄灭的眼眸。
她凝眸,望向盐沼尽头——尽头乃日军新设之「荒潮哨」,哨塔以废船板拼就,板缝渗出碱水,经晨风一吹,凝结成极细之冰针,仿若为侵略者预先备好之丧针。
盐星为引
荒潮独有“盐星”——盐壳表面凝出的极细冰晶,晨风未起时,盐星笔直如弦,风一动,便断成寸寸冰屑,簌簌落在盐沼上,仿若为荒潮铺上一层永不融化的纸钱。沈清禾以指尖轻触盐星,冰屑碎成极细的金粉,随风扑到面上,凉得她不禁眯起眼,却不舍得眨眼——那粒金粉中,隐匿着“荒潮雾·初”的引子,亦隐匿着今夜“起潮”的刻度。
她弯腰,用星窗铜片(新物)缓缓刮去盐壳,盐星被铜刃削成极薄的碎末,碎末飘落在铜片上,犹如在无字釉里点上一颗尚未坠落的晨星。铜片收入袖中,冰屑却残留在盐缝中,仿佛是在为某人预先写下一句无法愈合的唇语。
荒潮未起
荒潮口的“荒潮”,实非潮,乃盐沼心也。盐沼心内嵌一铜盘,盘底镌“潮”字,盘内注碱水,水面浮一寸铜筹,筹上刻“起”字。碱水遇寒凝,铜筹冻于盘面,恰似一粒被岁月截断之潮。沈清禾之任务,乃使铜筹于今夜“提前起”——起得更碎、更无声、更难愈合。
她抬手,在铜盘边缘轻轻一弹——「嗒」一声脆响,盐星震落,像替荒潮敲碎最后一粒潮。响声未落,盐沼尽头哨塔的废船板忽然晃了一下,板缝冰针被晨风割得支离破碎,像提前给侵略者备下的丧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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