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灼烧(2/2)
枪口喷出的火焰和硝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剧烈的回音更是让仓内的士兵们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李长歌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外面枪声大作、所有注意力都被后墙吸引的刹那,他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蝎,从谷壳堆后闪电般探出半个身子!
驳壳枪冰冷的枪管,通过那个刚刚挖出的核桃大小的孔洞,稳稳地指向了打谷场边缘,那个正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指挥士兵向谷仓后墙射击的头目!
目标清晰,距离不到二十米。
李长歌的食指平稳地扣下扳机。
“砰!”
枪声混在谷仓内巨大的回音和爆豆般的射击声中,显得异常微弱。但效果立竿见影。
谷仓门口,那个正挥舞手臂的头目,喉咙处猛地爆开一团污浊的血雾!
他所有的叫嚷和动作瞬间凝固,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冻土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手
中的驳壳枪摔出老远。
“队长!”旁边的士兵发出惊恐欲绝的嚎叫。
谷仓内的射击戛然而止。
里面幸存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枪口茫然地垂下,一时竟忘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而谷仓外的士兵,则被头目瞬间毙命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
“队长死了!队长死了!”凄厉的喊叫彻底撕碎了士兵们最后一丝组织性。
混乱!
彻底的混乱!
有人本能地朝着谷仓深处胡乱开枪。
有人惊恐地转身想跑。
有人则完全呆立在原地。
李长歌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他从谷壳堆后完全站起身,行动迅捷如风。
他几步冲到谷仓后墙那个脸盆大的通风破口处,毫不犹豫地将身体从破口中硬挤了出去。
朽烂的木茬刮破了棉袄,留下几道口子,他却浑然不觉。
跳出谷仓,冰冷的夜风瞬间包裹住他。这里是谷仓后方,一片堆满废弃农具和石磨盘的荒地。
他落地无声,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再次融入更深的黑暗,沿着一条紧贴坍塌猪圈形成的低洼地带,朝着村子更深处、磨坊的方向疾行而去。
枪声和混乱的叫骂在身后的谷仓附近持续发酵,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暂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火力。
他需要更大的混乱,更大的杀伤。陷阱早已布下。
磨坊巨大的水轮在寒风中静止,如同巨兽死去的骸骨。
磨坊主体是一座半砖半土的二层小楼,一楼是巨大的石碾盘,二楼堆放着杂物和风干的玉米棒子。
磨坊东侧,紧挨着一个半塌的牲口棚,棚顶早已消失,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木柱和满地湿冷的煤灰。
牲口棚的角落,一个半人高的破旧煤油桶静静伫立,桶身上布满了锈迹和油污。
桶口没有盖子,里面黑乎乎的煤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桶的周围,散乱地堆着一些干草和破麻袋。
李长歌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磨坊一楼的阴影里。
石碾盘冰冷而沉重,散发着尘土和谷物混合的陈旧气息。
他背靠着冰冷的石碾,微微喘息,迅速检查了驳壳枪的弹匣。
刚才两枪,还剩五发。足够了。
他侧耳倾听。
身后的混乱正在靠近。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在恐惧和愤怒的驱使下,开始漫无目的地向村内搜索推进。手电光柱在断壁残垣间盲目地晃动。
“那边!磨坊!去磨坊看看!”
脚步声杂沓,朝着磨坊方向而来。
人数,听声音,还剩三个,也许是四个。
他们互相壮着胆,却又因为同伴接连毙命而显得格外焦躁和神经质。
李长歌从腰间摸出最后一个物件——一个用破布和麻绳紧紧缠裹的玻璃瓶子。
瓶子里装着粘稠的液体。
他无声地拧开一个随身携带的小铁盒,里面是半盒干燥的火绒和一小块燧石。
这是他先前从一个士兵身上搜出来的。
他小心地捻开燃烧瓶瓶口的布捻,露出浸满油脂的布头。
一手捏住燧石,一手捏紧火镰。
三个士兵的身影出现在通往磨坊的小路尽头。
他们小心翼翼地互相掩护着,两前一后,成松散的三角阵型,一步步逼近。
他们的动作僵硬,枪口警惕地指向磨坊黑洞洞的门窗和旁边那个半塌的牲口棚。手电光柱在磨坊斑驳的墙壁和牲口棚焦黑的木柱上来回扫射。其中一束光,恰好晃过了牲口棚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煤油桶。
“磨坊里好像没人?”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声音发紧。
“进去看看!妈的,小心点!”后面的士兵催促道,声音同样透着紧张。
“那棚子里也得看!”第三个士兵用手电光示意了一下半塌的牲口棚。
他们离煤油桶所在的角落,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就是现在!
李长歌背靠石碾,双手稳定而迅捷地动作着。
燧石与火镰猛地一擦!
“嚓!”
一点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迸溅而出,精准地落在燃烧瓶浸满油脂的布捻上。
“呼!”
布捻瞬间被点燃,橘黄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空气!
没有丝毫犹豫,李长歌身体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如同投石机般猛地旋身、拧腰、挥臂!燃烧瓶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沿着一个低平的抛物线,朝着牲口棚角落那个锈迹斑斑的煤油桶,狠狠地掷了过去!
燃烧瓶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明亮的火线。
“啪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