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怒涛摧营平万州 连弩破城定黔州(2/2)
上官虎率两万北伐步军列阵坡前,丈八蛇矛斜指天穹,矛尖映着日光,寒芒刺目。对面旷野上,王德麾下前锋已铺开阵势,黑色甲胄连成一片,如乌云压境,马蹄踏地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匹夫,敢阻王帅大军?”阵前一声怒喝,王德副将李成拍马而出,手中长枪抖出三朵枪花,直奔上官虎面门。此人本是淮西悍将,投靠秦桧后愈发骄横,自恃武艺高强,根本没将上官虎放在眼里。
上官虎冷哼一声,不闪不避,丈八蛇矛横扫而出,力道雄浑至极。“铛”的一声巨响,枪矛相撞,李成只觉手臂发麻,虎口开裂,长枪险些脱手。他又惊又怒,催马再上,枪招愈发狠辣,直取上官虎周身要害。谁知上官虎枪法大开大合,攻守兼备,蛇矛如灵蛇吐信,招招直逼要害。不过三个回合,上官虎瞅准破绽,矛尖一挑一送,正中李成心口。李成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尸体被后续骑兵踏成肉泥。
“匹夫敢杀我副将!”王德在阵中看得目眦欲裂,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高声喝令:“重甲骑兵,随我冲阵!”话音刚落,三千铁骑如黑色洪流般涌出,骑士与战马皆披双层重甲,阳光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连面部都被铁面遮挡,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
“弓弩手准备,放箭!”上官虎早有防备,一声令下,千余支箭矢如暴雨般射向骑兵。可重甲防御力惊人,箭矢撞上甲胄纷纷弹落,竟无一支能穿透。铁骑转瞬即至,铁蹄踏碎宋军阵前鹿角,长刀挥舞间,大理士兵纷纷倒地,阵型瞬间被撕开一道缺口。
上官虎心头一紧,他深知重甲骑兵冲击力极强,硬拼必败。“结盾阵!”他当机立断,令士兵们迅速聚拢,将盾牌层层叠叠架起,形成一道钢铁屏障。可铁骑的冲击力远超想象,盾牌被撞得咚咚作响,不少士兵被震得口吐鲜血,盾阵摇摇欲坠。王德在阵中狂笑:“上官虎,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就在这危急关头,忽听身后旷野传来震天喊杀声,尘土飞扬中,一面“水”字大旗赫然出现。“是水将军的援军!”北伐兵士们精神大振,盾阵顿时稳固了不少。原来水生子在后方接到探报,知晓上官虎遇袭,当即率两万轻骑驰援,特意绕至敌后,打了王德一个措手不及。
水生子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蛟龙出海,接连挑落数名宋军骑兵。他麾下轻骑速度极快,穿插分割,瞬间将王德的铁骑冲得七零八落。王德军腹背受敌,原本凶悍的攻势顿时瓦解,士兵们慌乱不已,纷纷调转马头逃窜。
上官虎见状,当即下令撤去盾阵,率部反击。他手持丈八蛇矛,如入无人之境,直奔王德而去。王德正欲指挥突围,却被上官虎一眼盯住。两人马打盘旋,上官虎一矛快过一矛,王德渐渐不敌,只能勉强招架。突然,上官虎猛地发力,蛇矛直指王德头盔,“咔嚓”一声,头盔被挑飞落地,发髻散乱。王德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拍马便向成都方向狂奔。
“不必追杀!”水生子勒住战马,高声喊道。上官虎不解:“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水生子笑道:“穷寇莫追。王德新败,成都震动,乔森必不敢再派援军。我等当集中兵力,先取渝州。”
却说王德败回成都,乔森果然不敢再出兵,反而下令紧闭城门,向临安急递求援文书。而这求援文书,早被董小平的斥候截获,改写成“西门庆兵微将寡,已退回大理”的假情报,送往临安。
渝州城内,吴阶也接到乔森求援,却按兵不动。其子吴璘问道:“父亲,乔将军求援,我等为何不救?”吴阶叹道:“西门庆用兵如神,麾下猛将如云。如今黔州已失,万州沦陷,渝州已成孤城。若出城救援,必中埋伏。”
正议论间,忽报北伐军已兵临城下。吴阶登城观看,但见城外营寨连绵二十里,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最令人心惊的是阵前排列的数十架连弩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吴璘年少气盛,请战道:“父亲给我三千精兵,趁夜劫营,必能破敌!”吴阶斥道:“孺子无知!西门庆善能用兵,岂能不防劫营?你且看——”
顺着吴阶所指,但见北伐军营寨错落有致,暗合九宫八卦,营外深壕遍布,哨楼相望。更有巡逻骑兵往来不绝,戒备森严。
次日,水生子令上官虎至城下挑战。吴璘忍耐不住,偷偷率五百骑兵出城迎战。二人在城下大战三十回合,吴璘渐渐不支。城上吴阶见儿子危急,急令鸣金收兵。上官虎趁机掩杀,吴璘败回城中,五百骑兵折损大半。
吴阶大怒,假意欲斩吴璘以正军法,被众将苦劝方止。当夜,吴阶独自在府中长吁短叹。夫人王氏劝道:“将军何必忧虑?大不了弃城而走。”吴阶摇头:“渝州乃川东门户,若失守,成都危矣。我受朝廷厚恩,岂能做逃兵?”
正说间,忽报擒获大理细作一名。吴阶令押上来,却是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那人从容施礼道:“在下周文举,奉水将军之命,特来送信。”说罢呈上书信。
吴阶展信观看,信中水生子陈说利害,言明秦桧专权误国,宋室倾颓在即,劝吴阶顺应天时,归顺北伐军,共抗金兵。信末写道:“将军若降,保你官职如故;若执迷不悟,破城之日,恐难保全。”
吴阶沉吟良久,问道:“水将军可能保我全军性命?”周文举道:“水将军一言九鼎,岂会食言?况且——”他压低声音,“秦桧已派王钦至大理监军,欲夺西门元帅兵权,都被西门庆软禁起来。将军此时归顺,正是时候。”
原来这周文举确是水生子所派,但后面这番话却是故意透露,意在动摇吴阶决心。果然吴阶闻言变色:“竟有此事?”当夜辗转反侧,难以决断。
次日清晨,忽闻城外炮声震天。亲兵来报:北伐军用连弩炮轰击北门,城墙已现裂痕。吴阶急登城楼,但见北门箭楼已被轰塌,守军死伤惨重。更令他心惊的是,北伐军阵中推出数十架高达三丈的云梯车,车顶覆盖生牛皮,箭矢难伤。
吴璘浑身是血奔来:“父亲,守不住了!不如......”话未说完,一支流箭射中其臂。吴阶扶住儿子,老泪纵横:“天亡我也!”
这时,周文举又至,朗声道:“吴将军,此时不降,更待何时?难道要满城军民为你陪葬吗?”吴阶环视四周,见守军皆面露惧色,长叹一声:“罢!罢!罢!开城投降!”
城门既开,水生子率军入城,秋毫无犯。吴阶自缚请罪,水生子亲解其缚,仍令统领旧部,协同驻防。渝州百姓见大理军纪律严明,无不欢欣鼓舞。
且说四川制置使乔森正坐于成都府衙内堂,手捧一盏蒙顶山茶,心下还盘算着如何调度粮秣支援渝州。忽闻堂外脚步踉跄,探马连滚带爬闯入,面色惨白如纸,口中高呼:“大事不好!渝州……渝州城破了!”
乔森浑身一震,手中茶盏“哐当”坠地,青瓷碎片溅得满地都是。“你……你再说一遍?”他声音发颤,双目圆睁,死死盯住探马。那探马喘着粗气,哽咽道:“北伐军主力猛攻三日,渝州城墙崩坍数处,吴阶将军之子吴璘力战不支,吴将军……吴将军已开城归降,如今渝州已落入水生子之手!”
“啪”的一声,乔森一掌拍在案几上,上好的梨花木案竟裂开一道细纹。“竖子误国!”他怒喝一声,只觉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左右亲随连忙上前搀扶,劝道:“司台大人息怒,保重身体要紧!”乔森推开众人,踱来踱去,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渝州乃蜀地屏障,渝州一破,成都便暴露于北伐兵锋之下,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又一名探马披头散发奔来,连甲胄都歪斜着,嘶声喊道:“司台大人!不好了!北伐军张虎、张彪兄弟,领三万大军攻破泸州,守军不战自溃,如今二贼已挥师西进,直插峨眉!”
“什么?”乔森如遭雷击,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泸州扼守长江要道,峨眉更是成都西南门户,两处接连失守,成都已然腹背受敌。他只觉头皮发麻,心口憋闷得喘不过气,往日里镇定自若的神态荡然无存,只剩满心焦灼。
“快!”乔森猛地回过神,声色俱厉地吩咐道,“传令下去,城内所有文武官员、各镇守将领,半个时辰后齐聚府衙大堂议事,有迟到者,军法处置!再令四门紧闭,加强防务,严查奸细,不得放走一人一骑!”
左右亲兵轰然应诺,转身飞奔而出,府衙内外顿时人声鼎沸,号角声、马蹄声、传令声交织在一起,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乔森立于堂中,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蜀地安危,已然悬于一线。他紧攥双拳,心中暗忖:此番强敌环伺,如何保住成都?秦相可派援军来平叛?
正是:
渝州城头鼓角哀,吴家父子献城来。
成都四面狼烟起,安危系于一庭裁。
欲知北伐军如何攻破成都?西门庆又何时坐镇治理川黔之地?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