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假诏牵缠兵滞境 蛮酋结援势复张（2/2）

寨墙的建造更是耗费数年心血，尽显防御智慧。墙体以当地特产的青黑巨石为基，中层夯筑掺有糯米汁、石灰与铁砂的坚土，外层再裹以厚达三尺的条石，部分关键寨段还嵌入了横纵交错的铁筋，整体高逾三丈、厚达两丈，坚如磐石。墙面打磨得光滑如镜，难以攀爬，墙顶设满雉堞，堞口密布箭孔，可容弓弩手从容射击；每隔五十步便有一座四方箭楼，楼高五丈，四面开窗，既能了望预警，又能居高临下投射擂石、火油。各寨正门皆为厚重的榆木铁门，外包铁皮、铆钉密布，门后设有千斤闸与连环顶门杠，寻常攻城器械撞上，不过徒留白痕。

十二寨的通连设计，是其攻防一体的核心。寨子间并非孤立存在，而是通过三条主线、无数支线串联：峰顶与谷底间架有悬空栈道，栈道以巨木为梁、铁链为栏，下方是万丈深渊，遇敌可迅速拆毁；山体内凿有暗渠与地道，地道宽可容两人并行，内置油灯与通风孔，既能快速调兵，又能储存粮草、躲避战火；峡谷险要处则设有吊桥，桥面铺板可随时收起，桥下是湍急河流，成为天然屏障。更精妙的是，十二寨依地支相生相克之理布局，子寨控水源、午寨掌烽火、戌寨守粮草、亥寨藏兵器，一旦遭遇攻击，一寨告警，十二寨即刻响应，兵力可通过通连通道快速调配，形成首尾相顾、内外夹击的防御态势。

数百年来，连云十二寨历经无数战火洗礼，却始终屹立不倒，是爱州城北最不可逾越的坚固屏障。秦汉以来，汉人铁骑曾三次猛攻，均折戟沉沙。安南人选爱州为陪都，足见其智慧。

黎永前正站在午寨门楼上，见西门庆率军而来，不禁笑道：“西门庆，你竟敢抗秦相爷的旨不遵？难道真要谋反不成？”

西门庆勒马阵前，见连云寨如此规模，心里凉了半截，仍高声道：“黎永前！秦桧与你等勾结，假传圣旨，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上次清化一战，让汝侥幸逃脱。今日我奉天命，特来捉拿尔等逆贼，还不快快开门投降，束手就擒！”

黎永前大怒：“一派胡言！分明是你贪图军功，抗旨不遵，还敢污蔑秦相爷！将士们，给我放箭！”

寨墙上的叛军纷纷放箭，箭矢如雨般射向宋军。西门庆下令：“火炮营，轰击寨门！”

十二门重炮同时轰鸣，炮弹呼啸着飞向寨墙，“轰隆”几声巨响，寨墙仅被炸开一个缺口。叛军兵士虽被吓得纷纷躲藏，但伤亡有限。西门庆又令火箭营仰角射击，却纷纷射不进垛口内，箭矢触墙而坠，落入壕中。山道狭窄，西门庆只得先派小股盾兵冲锋，与叛军展开激战，无异于隔靴搔痒。

且说韩伟和水生子率领的左右两路大军，此时也分别已绕到申寨与丑寨。韩伟手持虎头刀，一马当先，率军冲上山道，叛军的伏兵纷纷杀出，双方展开肉搏。韩伟勇猛异常，刀光过处，叛军兵士纷纷倒地，宋军兵士士气高涨，奋勇杀敌。余下叛军争先恐后逃回申寨，紧闭寨门，全在寨墙上用滚石和弓箭抗击，任凭韩伟左攻右击，就是纹丝不动，只得作罢。

水生子带着贴身待卫医官石生，率领的右路军官兵见占城兵个个身材高大，手持长矛，擅长山地作战，不由得心生胆怯。水生子见状，高声道：“弟兄们，莫怕这些蛮夷！随我冲上去，剁了他们！”说罢，挥舞虎头刀，冲向丑寨。

占城兵的首领是阇耶跋摩七世的弟弟阇耶猜，此人勇猛善战，手持一把弯刀，见水生子冲来，持勇气傲，当即不听安南副将劝阻，出寨挥刀迎战。二人战在一处，刀光剑影，火星四溅。水生子的虎头刀势大力沉，阇耶猜的弯刀则灵动飘逸，二人斗了三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就在此时，一名占城兵悄悄绕到水生子身后，举起长矛，猛地刺了过去。水生子察觉身后动静，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将那占城兵砍成两段。阇耶猜趁机挥刀砍向水生子的后背，水生子躲闪不及，被刀风刮中，后背鲜血直流。

“狗贼！竟敢暗算爷爷！”水生子怒喝一声，不顾伤势，转身再战阇耶猜。宋军兵士见状，纷纷上前冲杀占城大兵。阇耶猜斗得正酣，全没注意宋军中的小子石生，只见他手指一弹，一颗石子如流星般直扑阇耶猜右眼，哎哟一声，阇耶猜捂眼后退，被水生子一刀劈中肩膀，惨叫一声，跌落马下，被一拥而上的宋军兵士捆绑个结实。

占城兵见首领被俘，顿时大乱，纷纷溃散。丑寨中副将刚想下令闭寨，被石生瞅个正着，一箭射中咽喉，叫喊不得，倒地身亡。水生子率军趁机冲入丑寨中，大肆砍杀，片刻间控制住整个寨子，夺得头功。

西门庆在午寨外见火炮轰不开坚墙，火箭难破雉堞，盾兵冲锋如同添油，心中焦躁却并未乱了方寸。他勒马后退数里，遥望云雾缭绕的群寨，忽然想起白仁兴临行之前所讲的十二寨地支布局与通连之法，又闻身旁亲兵来报“水将军已破丑寨，生擒占城将领阇耶猜”，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精光。

“传我将令！火炮营暂缓轰击，改为隔刻齐射午寨两侧山壁，虚张声势；盾兵继续列阵于寨前，只守不攻，吸引敌军主力！”西门庆沉声下令，随即召来苗家向导阿吉与阿蛮，“你们带三百精锐，随我绕至丑寨与午寨之间的峡谷。水将军既破丑寨，必然掌控了两寨相连的栈道，我们借道丑寨，从内部奇袭午寨！”

阿吉面露迟疑：“大帅，峡谷栈道狭窄，且恐有叛军伏兵……”“叛军主力尽在午寨前门御敌，后侧防备必然空虚！”西门庆打断他，马鞭指向云雾渐散的山腰，“十二寨互为通连，丑寨失守，午寨后侧的栈道守军必已抽调前门，这正是天赐良机！”

当下西门庆留五千兵士在午寨前门牵制，自带三百精锐，循着山道疾行向丑寨靠拢。行至半途，恰逢水生子派来的信使，言说已控制丑寨至午寨的悬空栈道，且擒获的阇耶猜愿献降书，劝降部分占城兵。西门庆大喜，令信使回报水生子：“率两千兵士固守丑寨，另派五百占城降兵随我前行，伪装成援军，麻痹午寨守军！”

抵达丑寨时，水生子正领着石生裹着伤口检视战果，见西门庆到来，当即引他至栈道入口。这栈道果然狭窄，仅容两人并行，下方是奔涌的山涧，两侧铁链扶手冰凉。西门庆令五百降兵在前，皆换上叛军服饰，自己与阿吉率精锐紧随其后，借着山间残留的云雾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午寨进发。

午寨后侧的栈道入口，仅有十余名叛军守卫。见有兵士归来，为首的小校高声喝问：“何方兵马？为何从丑寨而来？”前队的降兵头领按照西门庆的吩咐，扬声道：“丑寨遭宋军偷袭，我等拼死突围，特来向黎太傅求援！”小校正待细问，西门庆已率人疾冲上前，刀锋闪过，十余名守卫瞬间毙命，无一人发出声响。

众人潜入午寨后侧，只见寨内兵士多集中在前门御敌，后侧仅有少量巡逻兵。西门庆兵分两路：一路由阿吉率领，直扑午寨烽火台，截断叛军的告警信号；另一路由自己率领，直奔中军帐，擒拿黎永前。

烽火台上的叛军正要点燃烽火，忽见黑影窜至，尚未反应便被利刃封喉。阿吉夺下烽火台，令兵士换上叛军服饰，继续值守，以防其他寨子察觉异动。而西门庆一路借着房屋、粮草堆的掩护，悄然逼近中军帐。帐内灯火通明，黎永前正对着地图怒骂：“废物！连个午寨都守不住，韩伟在申寨杀疯了，丑寨又失守，若宋军合围，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黎太傅不必忧心，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爷！”西门庆一声暴喝，踹开帐门，率领精锐一拥而入。黎永前大惊失色，拔剑便要抵抗，却被西门庆一枪挑飞兵器，反手将其生擒。帐外的叛军闻声赶来，却被早已布防的宋军截杀，一时间午寨后侧喊杀声四起。

前门的叛军听闻后侧大乱，又见中军帐方向旗帜更换，顿时军心大乱。西门庆令兵士将黎永前押至寨墙之上，高声喝道：“叛军听着！你们的太传黎永前已被生擒，午寨已破！识时务者速速投降，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叛军兵士见状，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西门庆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午寨，当即整合兵力，派人联络韩伟：“我已破午寨，生擒黎永前！申寨叛军孤立无援，你可猛攻正面，我派两千兵士从辰寨迂回，前后夹击！”

此时韩伟在申寨外正打得焦灼。申寨坐落于陡峭山壁之上，叛军凭借地利，滚石擂木不断砸下，宋军兵士伤亡不小。接到西门庆的命令后，韩伟精神一振，令火炮营集中火力轰击申寨正门，同时令步兵架起云梯，佯装猛攻。

而西门庆派出的两千兵士，借着辰寨与午寨相连的地道，悄然潜入辰寨。辰寨守军本就不多，又因午寨失陷而人心惶惶，宋军突然杀出，叛军毫无防备，顷刻间便溃散奔逃。宋军拿下辰寨后，迅速通过栈道向申寨后侧移动，趁叛军全力抵御前门进攻之际，从后侧发起突袭。

申寨叛军腹背受敌，顿时阵脚大乱。韩伟趁机率军攻破正门，与后侧宋军会合，双刀并举，如入无人之境。叛军将领见大势已去，想要自刎殉国，被韩伟一箭射穿手腕，当场擒获。不到一个时辰，申寨便被宋军拿下。

拿下午、申、丑三寨后，西门庆在午寨中军帐召开紧急军事会议。他指着十二寨布局图，分析道：“十二寨依地支排布，子寨控水源，戌寨守粮草，亥寨藏兵器，此三寨乃核心要害。如今我们已占丑、午、申三寨，可分兵三路：水将军率部攻子寨，断其水源；韩将军攻戌寨，烧其粮草；我率主力攻亥寨，夺其兵器。其余寅、卯、巳、未、酉、戌、亥等寨失去补给与支援，必然不攻自破！”

水生子虽后背有伤，却依旧请缨：“末将愿往！子寨虽控水源，但与丑寨有暗渠相通，我可率降兵伪装成叛军，借暗渠潜入，出其不意拿下子寨！”西门庆点头应允，又嘱咐道：“子寨守军多为安南本地兵士，你可让阇耶猜的降兵出面劝降，减少伤亡。”

水生子依计而行，率领一千兵士与两百占城降兵，通过丑寨至子寨的暗渠潜行。暗渠内狭窄潮湿，仅容一人通过，兵士们手持油灯，小心翼翼地前行。行至子寨暗渠出口，恰好位于水源控制室下方。水生子令兵士们潜伏片刻，待守军换班之际，突然杀出，控制了水源控制室。

子寨守将听闻水源被夺，顿时慌了神，率军前来争夺。水生子令占城降兵喊话：“阇耶猜将军已降，宋军优待俘虏！如今水源已断，若再抵抗，不出三日便会渴死！”叛军兵士本就军心涣散，听闻此言，纷纷放下兵器投降。水生子兵不血刃拿下子寨，随即截断了通往其他各寨的水源。

与此同时，韩伟率领三千兵士进攻戌寨。戌寨作为粮草重地，守军人数不少，且寨墙加固过，防御严密。韩伟并未硬攻，而是令兵士在寨外堆积柴草，浇上火油，佯装要火攻粮草。戌寨守将见状，生怕粮草被烧，急令兵士打开寨门，率军冲出想要扑灭大火。韩伟早已在两侧设下埋伏，待叛军冲出，伏兵四起，将其团团围住。叛军猝不及防，死伤惨重，守将被韩伟一刀斩杀，宋军趁机冲入寨内，控制了所有粮草。

西门庆率领主力进攻亥寨，这是十二寨中藏兵器最多的寨子，守军多为精锐。亥寨与午寨、申寨相连，西门庆令兵士从午寨正面佯攻，同时派一队精锐从申寨借道，通过山间密道绕至亥寨后山。亥寨后山是一处悬崖，看似无路可走，实则有一条仅寨中老兵知晓的小径。西门庆早已从被俘的黎永前口中得知此路，令兵士们系上绳索，从悬崖攀爬而上。

亥寨守军正全力抵御正面进攻，不料后山突然杀出一队宋军，顿时乱作一团。西门庆趁机率军攻破正门，与后山宋军会合。亥寨守将拼死抵抗，与西门庆大战五十余回合，最终被西门庆一枪刺穿胸膛。拿下亥寨后，宋军缴获了大量弓弩、火炮、擂石等兵器，实力大增。

失去水源、粮草与兵器的其余六寨（寅、卯、巳、未、酉、戌），顿时陷入绝境。寅寨与卯寨相邻，守军见大势已去，派人前来投降；巳寨与午寨相通，宋军从午寨出兵，兵临城下，守军不战而降；未寨守军试图向爱州求援，却被早已布防的宋军截杀，无奈之下只得投降；酉寨守军想要突围，却被韩伟率军拦截，尽数歼灭；戌寨已被韩伟拿下，仅剩的辰寨早已被宋军控制。

短短一日之内，西门庆凭借“声东击西、里应外合、直捣要害”的巧计，率领宋军连下十二寨，彻底攻克了这座号称“爱州北境最坚固屏障”的连云寨群。战后，西门庆下令安抚降兵，救治伤员，清点战果。此次战役，宋军生擒叛军主将黎永前、占城将领阇耶猜，斩杀叛军精锐五千余人，收降万余人，缴获粮草数十万石，兵器无数，为后续进攻爱州扫清了最大障碍。

正在此时，探马来报：“启禀大帅，占城国王阇耶跋摩七世派使者前来求和，愿意向大宋称臣纳贡，永不侵犯南疆。暹罗国王也派使者前来，献上珍宝，请求罢战修好。”

西门庆大喜道：“好！传我将令，召见两国使者，并送至临安，签订盟约，划定边界。同时，释放阇耶猜，让他返回占城，传达大宋的诚意。”

忽有鲁大鼋传信到，言说岘港之中已见倭人与黑莲教者，水师准备攻击港口，需派陆军策应！

正是：

假诏阴谋终败露，蛮酋束手尽成擒。

南疆未定烽烟盛，未许征袍半日沉。

欲知西门庆派何人领军攻打岘港？又何时攻取陪都爱州？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