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庖厨里的手术刀(1/2)
战地厨房内灯光昏黄,油腻的光晕在四壁摇晃。老杨站在巨大的高压锅前,他的手布满老茧,关节因为常年的劳作和寒冷的气候微微变形,可这双手在握住高压锅把手时,却稳如磐石。随着“嘶嘶”的放气声,锅盖缓缓掀开,浓烈的蒸汽裹挟着诡异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老杨眯起眼睛,常年在高原被紫外线灼伤的眼底泛起警惕的光。他吸了吸鼻子,那混杂在蒸汽里的气味让他皱起眉头,“胃里的雪菊混着砂仁——这是彝味‘鬼鸡’的配料。”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二十年来在边防灶前被烟火熏染的粗粝。说着,他放下手中的抹布,伸手拿过长柄勺,在锅里轻轻搅动,金属碰撞锅底,发出沉闷的声响。片刻后,他捞出半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在灯光下眯着眼端详,“德国外科缝合线,带倒刺的,老子在维和部队见过。”他啐了一口,将金属片丢在一旁的托盘里,那“叮”的一声,在这安静又压抑的厨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站在操作台前,盯着那些物证,眉头紧锁。死者胃内容物被盛放在透明的证物袋里,除了老杨提到的雪菊和砂仁,还有未消化的野蜂蜜。那蜂蜜呈现出浓稠的琥珀色,在袋子里微微晃动,看着十分眼熟——这正是我们边防军巡逻时常用的能量补充剂。
此时,香客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嘴里依然嚼着槟榔,腮帮子一鼓一鼓,身上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混合了汗味与草木气息的味道。他腰间别着那把改良过的佤族猎刀,刀鞘上缠着的经幡布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突然,他猛地抽出猎刀,动作快如闪电,用猎刀挑起一缕泡在生理盐水中的肠子,那肠子在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泽。“看肠壁的灼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与生俱来的神秘腔调,“凶手用了高压水枪——哨所后山的消防管道上周检修过。”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笃定,瞳孔里因为长期服用抗高原药物而产生的金色斑点在灯光下闪烁。
我顺着他的话思索,脑海中浮现出后山那一排消防管道,上周检修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当时有几个工人在那里忙碌,我们还帮忙递过工具,难道凶手就隐藏在这些人当中?还是说,凶手另有其人,只是利用了检修后的便利?
老杨走过来,用围裙擦了擦手,目光落在证物上,“这事儿不简单。雪菊和砂仁,都是这附近山林里才有的东西,凶手要么熟悉这里,要么有人提供食材。德国的缝合线,维和部队才见得着,咱这小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玩意儿?”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片金属片,再次仔细查看,仿佛能从上面读出凶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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