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当老六碰上老六（2/2）
“罕拔老贼！休得狡辩！你勾结明国，图谋不轨，证据确凿！我东吁绝不容忍此等背主之臣！今日，本王弟莽白，奉王兄之命，特来惩戒叛逆，收复属土！”
他猛地抽出佩刀，直指腊戍城头，厉声喝道：
“传我将令——攻城！率先登城者，重赏！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呜——！”进攻的号角凄厉响起。
东吁军阵中，佛郎机炮率先发出轰鸣，实心弹丸砸向城墙和城门。火绳枪兵排成队列，在军官口令下，向着城头进行轮番齐射，硝烟弥漫。
扛着云梯、推着撞木的步兵，在弓箭和火枪的掩护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潮水般涌向腊戍城墙。
尽管已经提前集结了兵马，可此时腊戍城中也仅仅只有八千守军！
罕拔很清楚，腊戍那点城防和士气，在拥有火器的东吁大军面前撑不了多久。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顶住！给老子死命顶住！”
他对着留守的心腹将领嘶吼，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眼中却没有多少期待，只有断尾求生的决绝。随即，他点起最精锐的数百亲兵，携带细软和印信，打开腊戍西门，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莽莽群山。
他的目标明确：铁壁关。
他要抢在东吁军完全合围城池之前，冲过去，向最近的明军求援。
与此同时，铁壁关另一侧的山林小径中，沙定洲正带着仅存的百余名蓬头垢面、筋疲力尽的亲信，如同惊弓之鸟般艰难跋涉。他在关下苦等张生音讯，等来的却是斥候关于明军搜剿网日益收紧的噩耗。
不能再等了！他抛弃了所有辎重，选择了一条猎人小道，企图绕过关隘，直接潜入木邦境内，寻找张生或另谋生路。
两路残兵败将居然在这人迹罕至的山坳狭路相逢。
沙定洲的队伍首先发现了前方影影绰绰的人马，吓得立刻伏地。
但定睛一看，对方虽然行色匆匆，衣甲却相对整齐，打着木邦的旗帜。
沙定洲心中瞬间燃起希望，难道是罕拔派兵来接应了？张生成功了？
他按捺住激动，在亲兵护卫下上前几步，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高声喊道：“前面可是木邦罕拔宣慰使麾下？我乃蒙自沙定洲！”
对面队伍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迅速稳定下来，罕拔心想：沙定洲这个灾星居然逃到这里来了！听他的口气，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援军？
真是天赐良机！
罕拔立刻低声喝令身边亲兵：“整理衣甲，打起精神！别露了怯！”
他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热情而略带焦急的口吻，催马向前几步，拱手道：“原来是沙大王！末将正是奉了我家宣慰使之命，特来寻访接应大王的！”
为了进一步打消沙定洲疑虑，他继续说道：“张先生智谋非凡，已说动我家宣慰使出兵！此刻，我木邦的一万大军正前往夺取铁壁关，为大王打开生路！末将奉命抄此小路先行，正为联络大王，引大王前去会合！不知大王麾下雄兵现驻于何处？末将好引导前去。”
沙定洲一听，心中狂喜，暗道张生果然不负所托！
但听到对方问起兵力，他心头一紧。自己这百十号残兵，如何称得上“雄兵”？岂不让人看轻，甚至怀疑价值！
他立刻挺起胸膛，故作镇定地挥手指向身后群山，吹嘘道：“将军放心！本王麾下上万儿郎，皆百战精锐，现正隐蔽于铁壁关外山林之中，蓄势待发！只因久候张先生与贵邦消息不至，恐生变故，本王才轻骑简从，亲来拜会罕拔宣慰使，共商大计！”
沙定洲这番吹嘘，听在罕拔耳中，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他扫过沙定洲那寥寥百人、个个狼狈不堪的队伍，再看看沙定洲本人虽强作威严却难掩憔悴惊惶的脸色，心中冷笑：上万精锐藏于山林？骗鬼呢！不过是一条比自己更惨的丧家之犬罢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绝妙的主意攫住了罕拔。自己仓皇出逃，去投奔明军，人微言轻。若能有份“厚礼”……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脸上却依旧堆着笑，假意侧耳倾听状，催马更靠近沙定洲几步：“原来如此！大王果然深谋远虑！宣慰使正在关前等候，事不宜迟，请大王随末将速速……”
“动手！”
罕拔猛地一声暴喝！他身后看似放松的木邦亲兵瞬间暴起，如猛虎扑食般冲上！沙定洲及其亲兵完全没料到这“接应之军”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
“你们干什么？”
沙定洲惊怒交加，刚想拔刀，已被数名健硕的木邦兵死死按住，兵刃被夺。其弟沙定国和其他亲兵也在短短几个呼吸间被制服，刀剑加颈，反抗者当场格杀。
场面瞬间被控制。沙定洲兄弟被反绑双手，摁倒在地，满脸的惊愕、愤怒与难以置信。
罕拔这才慢条斯理地摘下沾满尘土的头盔，露出真容，脸上挂着胜利者残忍而讥诮的笑容，俯视着如坠冰窟的沙定洲：“沙大王，别来无恙啊？你不是要见本宣慰使吗？现在，见到了。”
“罕拔！你……你竟敢？”沙定洲目眦欲裂，挣扎着，却无法撼动分毫。
“我竟敢什么？”
罕拔蹲下身，用马鞭抬起沙定洲的下巴：“绑了你，送去给沐国公，给朝廷，当作我木邦‘忠贞不二、擒获首逆’的投名状啊！比起跟你这条沉船一起淹死，或者被东吁的莽白当功劳砍了脑袋，这才是本官唯一的活路！”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意气风发，仿佛刚才的逃亡狼狈一扫而空：“把沙定洲、沙定国兄弟，给本官捆结实了，嘴塞上！其余叛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收拾一下，直奔铁壁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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