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我把审判台搬进地府门口(1/2)
风停了三日。
清明台焦土之上,那圈幽蓝火环仍未熄灭,像一道不肯闭合的眼睛,死死盯着天穹。
沈青梧坐在残坛中央,七道血符已化为灰烬,随风卷入地底,仿佛将她的意志种进了九幽深处。
她睁开眼时,眸中再无波澜。
线清跪在三步之外,手中丝线如活物般游走,在虚空中织出一幅前所未见的图景——不是山川舆图,不是命格推演,而是一张由无数执念凝成的“冥途舆图”。
每一根红线,都是一缕未散的冤魂之音;每一个节点,都是阴阳交界处最脆弱的裂痕。
“这里。”沈青梧抬手一点,指尖几乎触到那团最浓重的黑雾,“忘川哨境。”
线清浑身一颤:“那是地府边关,亡魂归途的第一道关卡!凡灵擅入者,魂魄立碎,形神俱灭!连判官都不敢轻易踏足!”
“我不是去夺权。”沈青梧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地,“我是去还债。”
她缓缓起身,黑袍猎猎,袖中判魂笔微微震颤,似感应到了某种久远的召唤。
三百年的冤屈、十八代守陵使的谎言、噬嗣兽吞下的孩童骨肉、被抹去姓名的殉葬宫人……这些声音从未消失,只是没人愿意听。
现在,她要让它们都被听见。
“需一座渡桥。”断言站在祭坛边缘,脸色苍白如纸,“能贯通生死两界的,必须是阳躯承载阴引之人——活着,却沾过冥途气息;尊贵,却被死亡亲吻过血脉。”
话音未落,一道玄色身影自雾中走来。
萧玄策踏着晨露而来,龙纹靴碾过焦土,不发一言。
他走到阵心,抽出腰间短刃,锋刃划过腕脉,鲜血滴落于尚未干涸的符阵之中。
血光乍现。
那一瞬,大地微震。
残存的清明台石基发出低鸣,仿佛远古巨兽苏醒前的喘息。
他体内的帝王血脉本就蕴含镇压万灵的气运,而那一缕曾与沈青梧共通冥途的气息,此刻竟如钥匙插入锁孔——
虚空撕裂。
一道窄缝凭空出现,仅容一人通行,边缘泛着猩红电光,深处隐约可见血河奔涌、白骨浮沉,无数残碑林立,刻满无人识得的文字。
风从中吹出,带着腐朽与审判的气息。
“你说过,”萧玄策收刀,任血顺着手腕滑落,“审判必须有凭有据。”
他抬眼望她,目光穿透雾霭,冷峻如初,却又藏着一丝近乎偏执的笃定。
“现在,我的命,就是你的证据。”
沈青梧没有看他。
她只是轻轻点头,然后转身下令:“抬棺。”
四名清明司暗卫合力拖来一口黑铁棺,沉重如山。
那是当年囚禁噬嗣兽残魄的容器,内壁刻满镇魂咒文,至今仍渗出丝丝黑气。
棺身未封,里面空无一物——但它承载过的罪,早已渗入铁骨。
她将棺木置于裂隙之前,又命人搬来九块残碑。
每一块,都来自不同年份的冤案现场:有宫婢投井前抓挠墙壁留下的指甲痕,有老太医临终书写“非病而亡”的血字砖,还有那位被焚毁全族的尚书夫人,唯一幸存的孩子用炭条在牢墙上画下的母亲轮廓……
这些不是文物,是证物。
她在棺前设案,以断言诵经为基,线清织魂为引,将三百余桩未结之案逐一投影其上。
光影浮动,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哭泣的少女、怒吼的将军、抱着婴儿惨笑的母亲……他们的嘴在动,却没有声音传出,唯有灵魂深处的震荡,如潮水般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断言双膝跪地,合十闭目,不再劝阻,也不再恐惧。
他低声诵经,语调苍凉而坚定:“愿天地容一逆理之正,许凡人行一道不该行之路。”
沈青梧走上前,站在这座由仇恨、痛苦与执念构筑的人间审判台之上。
她抬起手,掌心裂痕深处,灰烬般的细沙缓缓飘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座微型判台的轮廓——那是她前世作为赶尸人学徒时,第一次见到的地府审判台模样。
“我不求轮回准许。”她望着那道通往忘川哨境的裂隙,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只问一句:若规则本身即是罪,谁来审判规则?”
风忽然转向。
裂隙深处,传来一声悠远钟响,似回应,似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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