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恪守自己的本分（2/2）

林末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姜维的副将王嗣。

“王嗣。”

“末……末将在！”王嗣脸色瞬间涨红，猛地出列，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有罪！”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说出心中最沉重的秘密：“初闻大都督之令，末将……末将心中确有疑虑，甚至暗中提防。可这一路行来，末将亲眼所见，将军每日巡视营地必至子时，亲口尝过每一锅给士卒的炊饭，战马病倒，他宁可自己牵马步行，也绝不抢占兵卒的坐骑……”

王嗣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那时末将才幡然醒悟——真正的忠诚，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即便在无人监视的荒野，在所有人都怀疑你的时候，也依旧挺直自己的腰杆，恪守自己的本分！”

“说得好！”一名粗犷的武将忍不住大喝出声。

“说得好！”

“我等，愧对姜将军！”

全场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所有将领，无论先前是何立场，此刻都对着姜维的方向，齐齐抱拳，深深一躬。

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敬意与歉意。

姜维眼眶泛红，他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却微微颤抖。

林默看着这众心归附的一幕，知道时机已到。

他上前一步，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夜空：

“本督宣布，第一项决议！”

“即刻起，恢复姜维‘前军大统帅’之职，缴还金印！另，因献策有功，擢升其为‘镇西将军’，总领对魏西线所有战事！”

“第二项决议！”

他没有停顿，锐利的目光扫过杨仪和一众文官，“为杜绝奸细渗透，防微杜渐，即日起设立‘参军司’，由参军郎诸葛瞻牵头，协同长史府，专职核查军中校尉以上将领的日常通讯、钱粮往来。但，”

林默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参军司只负责记录呈报，无权干预任何军事调度与将领任免！本督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大汉防的是暗箭伤人的奸细，不是为国尽忠的功臣！我大汉监的是可能滋生腐败的流程，而不是一颗颗赤胆忠心！”

两项决议，一奖一罚，一扬一抑，却都指向了同一个目的——信任，但有制衡。

杨仪张了张嘴，还想再争辩什么，一只手却轻轻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李恢。

老人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低声道：“威公，够了。你输的，不是理，是势。”

杨仪浑身一震，瞬间泄了气，颓然地垂下了头。

他知道，从林默决定用那场“独行押运”来做考题时，他就已经输了。

输在了格局，输在了人心。

喧嚣散尽，将领们带着激荡的心情各自归营。

校场上，只剩下林默与久久伫立的姜维。

林默缓步走到他面前，从亲卫手中接过一物，递了过去。

那是一柄新铸的环首短刀，刀鞘古朴，寒气逼人。

“这是我命人仿照你当年在天水时的旧佩所打造的，”林默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拔出来看看。”

姜维依言拔出短刀，只见清亮的刀身上，铭刻着两个古拙的篆字——不贰。

没有二心。

姜维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铭文，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指尖瞬间涌遍全身。

他那颗在“降将”阴影下被压抑了太久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点燃。

“大人……”他的声音微颤，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哽咽，“有些人，用尽一生，只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不是谁……而您，是第一个让我真正觉得自己是谁的人。”

林默笑了，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谢我。等到打进洛阳，你亲手在太极殿前的功臣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那才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夜空中，一颗璀璨的流星恰好划过，拖着长长的焰尾，坠向了遥远的长安方向。

这一夜，渭水大营，军心前所未有的凝聚。

然而，无人知晓，当第二日的晨曦刚刚撕开天边的云层，黄皓便再一次脚步匆匆地出现在了林默的帅帐之外，他的神色比昨日在校场上更为凝重，手中紧紧攥着一封用火漆密封的紧急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