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别讲哲学了!安教授干汤干到灵魂出窍!(2/2)
陈品看他那副困惑的表情,乐了,故意冲他说道:
“安教授,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的不对吗?”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地图的大致方位。
“俄国,是不是在欧洲?欧洲,是不是在咱们西边?那他们的菜,叫西餐,有问题吗?很合理吧!”
他看向安托万,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精准地敲在他正在崩塌的世界观上。
“所以,安教授,你别老想着你那套法兰西的条条框框。人家这也是西餐,只不过是‘西伯利亚分餐’。你那套是用来品的,人家这套是用来活命的。”
“一百多年前,修铁路的工人,天寒地冻的,不来这么一碗,第二天就直接成冰雕了。它不讲究什么分子结构,也不追求什么摆盘艺术。”
陈品顿了顿,咧嘴一笑。
“它只有一个目的——让挨冻的人,暖和过来。”
话音落下,安托万手里的汤勺,终于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
那张英俊的脸上,因为热汤的熏蒸,泛着一层健康的红晕。他那双总是充满了探究与思辨的蓝色眼睛里,此刻是一片清澈见底的茫然。
陈品的这番话,比那碗汤的冲击力更大。
他终于想通了。
任何美食哲学的源头,都来自于最朴素的生存需求。
为了活下去。
为了吃饱。
为了在严酷的环境里,获得片刻的慰藉。
这才是美食的根。
而他之前在比赛上做的那些“艺术品”,不过是些飘在天上的,无根的浮萍。
“哐当。”
一声轻响。
安托万将手里那把精致的汤勺,轻轻放回已经见了底的空汤碗里。
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坐直了身体,郑重地看着陈品。
“我明白了。”安托万的声音带着一丝大彻大悟后的沙哑,“此汤直击灵魂,但……仍有可进之境。”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闪烁着学究式的狂热光芒:
“此汤以牛肉为君,甜菜为臣,固然霸道。但番茄之酸与黄油之腻,为佐使,略显混杂,未能相辅相成。依我之见,若能稍减黄油,增一味陈皮入汤,以其辛香理气,便可更好地调和其性,使其霸道而不失于燥烈,醇厚而不流于油滑。”
陈品嘴巴微张,看着安托万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半天没说出话来。
“哥们儿,你这真是皈依者狂热啊!”陈品哭笑不得地吐槽道,
“你刚学了两天《饮膳正要》,就想给喀秋莎号脉开方子了?还加陈皮?你咋不说再放两颗红枣补补气血呢?这是俄国菜,不是广东老火靓汤!”
安托万被噎得一愣:
“难道……不对吗?”
“不是不对,是驴唇不对马嘴!”
陈品摆摆手,
“要我说,改进方法有的是,但不是你那么改。”
他敲了敲桌子,一副“我给你小子上一课”的架势:
“这汤要是在咱们这儿卖,就得再加点土豆粉条子,吸饱了汤汁,吃着更得劲儿!再不行,出锅前撒一把现切的蒜末,用热汤那么一激,那香味‘呲啦’一下就顶上来了!这才叫接地气,懂吗?”
陈皮……粉条子……蒜末……
安托万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他感觉自己刚建立起来的“生存美食观”,又被陈品用一种更朴素、更野蛮、也更诱人的方式,给砸了个稀碎。
他看着陈品,张了张嘴,最后用一种极其认真的,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困惑,又带着几分求知者期待的表情,问出了一个让他纠结了很久的问题。
安托万看着陈品,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来咯!给老铁们上硬菜!”
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他。
只见那位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大哥,双臂肌肉贲张,像托着一座小山,端着一个尺寸夸张的巨大木质托盘,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砰!”
托盘重重地落在桌上,整张实木桌子都跟着震了一下。
林晚和安托万的视线同时被吸引了过去。
然后,两个人的动作都凝固了。
托盘上,是一份巨大无比的俄式烤肠拼盘。
焦红色的血肠,金黄色的蒜肠,深褐色的啤酒肠……
各种颜色、各种粗细的烤肠堆成一座肉山,还在滋滋地冒着油光。旁边配着一大碟翠绿的酸黄瓜和金黄的炸薯角。
那股浓烈、霸道的肉香和蒜香混合在一起,带着原始的、野性的侵略感,瞬间占领了整个空间。
如果说刚才的红菜汤是一记精准的重拳。
那眼前这盘烤肠,就是一发覆盖式轰炸的加农炮。
安托万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
他看着那盘油光锃亮,分量足以让任何一个法餐厨师当场昏厥的烤肠,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服务员大哥放下托盘,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用蒲扇般的大手豪爽地一挥。
“都别瞅着了,趁热吃!配格瓦斯!贼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