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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破鼓偏要万人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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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芒,是新生的好奇,也是压抑许久的叛逆。

它像一粒火种,落入了青州城这片早已浸透了油脂的干柴堆里,只待一阵风,便可燎原。

风,很快就来了。

不知从哪天起,城西的破庙前,多了一尊新塑的土地公。

说它是土地公,都有些抬举。

那泥胎歪嘴斜眼,身子胖瘦不均,仿佛是哪个喝醉的泥瓦匠随手捏出来的拙劣玩笑。

可就是这么个东西,香火竟一日比一日旺盛。

更诡异的是,来此上香的人,求的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土地爷,您可千万别保佑我啊!”一个断了腿的脚夫,拄着拐杖,一脸虔诚地将三炷劣质线香插进香炉,“求您老人家行行好,让我出门就摔个大跟头,摔个痛快!省得我这瘸腿还惦记着出去找活干!”

旁边一个输光了家产的赌徒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爷爷,求您让我家破人亡!破得干干净净,一了百了!只求到时,能给我留碗热饭就行!”

这便是悄然兴起的“倒拜风潮”。

人们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恶意与绝望的出口,将所有不敢对天说的晦气话,一股脑儿地倒给了这个丑陋的泥偶。

你越是灵验,我就越是倒霉,那正好,我本就活得够倒霉了,不如比比谁更狠。

谢昭华换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混在人群中,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反向祷词”。

她的目光落在一个角落里,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

他的面前,也点了一炷香,香烟袅袅,却不见他开口。

“你呢?想求点什么倒霉事?”谢昭华在他身边蹲下,声音不大,刚好能让他听见。

少年吓了一跳,抬头看她,眼圈通红。

“我……我不想倒霉。”他声音带着哭腔,“我想变坏,我想让他们都怕我!可是……可是我连骂人都不敢大声,他们只会笑话我。”

少年说,他是街口包子铺老板的儿子,平日里老实巴交,总被一群地痞无赖欺负,抢他的包子,收他的“孝敬钱”。

他恨透了自己的懦弱。

谢昭华静静地听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了过去。

“这里面是药粉,”她轻声说,“掺进给土地公的供品里,保你心愿得偿。”

少年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

第二天,一则惊天动地的传言就在城西炸开了锅。

昨夜,那尊歪嘴土地公显灵了!

三个平日里横行霸道的里正,不知为何半夜齐聚庙前,然后当着彼此的面,吓得屁滚尿流,尿湿了整条官裤!

据说三人醒来后,都说梦见了自己七八岁时偷看邻家寡妇洗澡被当场抓住的窘事,羞愤欲绝,三天没敢出门。

人群先是惊愕,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对神灵的敬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好戏的戏谑。

他们不知道,那包药粉不过是些寻常的安神草药混了点致幻的菌菇,只会让人睡得更沉,更容易陷入童年最深刻的记忆里。

恐惧与羞耻,本就同源。

虞清昼在璇玑阁收到了这份情报,只是淡然一笑。

她随即下了一道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命令——重修城中央早已废弃的“自由言坛”。

但这次重修,不用一块好石料,不用一根完整的木头。

工匠们奉命搜罗全城的破陶瓮、碎瓦片、断裂的墓碑、烧焦的房梁,将这些废弃之物胡乱地堆砌起来,垒成一个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垮塌的高台。

虞清昼亲手为它题额,不是什么威严的名字,而是两个大字:“废话堂”。

规矩更是荒唐。

此堂不议国事,不谈民生,只用来许愿和说废话。

虞清昼甚至设立了“最蠢愿望奖”,每日由专人评选出一条最离谱、最不切实际的祈愿,用大字写在木牌上,高悬于堂前示众。

开堂第一天,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大概是觉得好玩,便颤巍巍地写下了一句:“俺没啥大愿望,就愿俺放的屁……能开花。”

此愿一出,全场先是死寂,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狂笑。

这句愿望毫无悬念地夺得首奖,被挂在了“废话堂”最显眼的位置。

然而,三天后,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有人在老农下地必经的田埂上,发现了一丛新生的野菊花。

那花开得毫无章法,东一簇西一朵,其分布的轨迹,竟与一股气体猛然爆开后四散的形态惊人地相似。

百姓们再度哗然,这一次,笑声里多了些许敬畏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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