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女子（1/2）
这一次不像上次去沿河府那样急迫，一行人慢慢悠悠晃**在林道上，偶尔错过了住店的时间，便寻了附近的人家去借宿。
这一日，因为走的慢了些，几个人又错过了赶到驿馆的时辰，只能慢慢寻找可以留宿的人家，好在走不多远，竟然真的找到一户。
芙喜去跟那人家说好，这才跑回来带着素怀安他们几个人进去。
太阳还有最后的余晖，将这个简朴的小院照的暖融融，院子里很干净，所有农具摆放整齐，看得出这是一家还算不错的借宿人家。
妇人从门里出来，端着水碗，“几位先歇歇脚，一会儿想吃点什么我给几位去做。”
这里距离京不远，素怀安一眼就看见在院子里摆着小板凳蹲着整只小手握住毛笔乱画的约莫有七八岁的小姑娘。
芙喜和妇人交代几句，给了些银子，那妇人便欢欢喜喜去准备饭食。
素怀安走到小姑娘跟前，慢慢蹲下身子，柔声，“你在写什么？”
那小姑娘也不怯，抬头看着素怀安，“名字……丫丫在写自己的名字。”
素怀安低头去看，果不其然，纸上全是横七扭八的跟树杈一样的丫字。
“写的不错，”素怀安先是鼓励，“但是如果能这样……的话就更好了。”她握住女童的小手，点、丿、竖都写的工整整齐。
“那，记住，以后写的时候呢，背要坐的直直的，”她慢慢扶着女童刚才坐的有些弯曲的背坐直，“只有这样，以后写字写多了才不会驼背，而且这样也对眼睛好，不然眼睛早早花了，要跟老爷爷一样的，知不知道？”
“哦，知道。”女童听话地点点头。
“然后，以后写字呢，要这样……”素怀安重新握着女童的手写了几个丫字，“写字呢，最讲究横平竖直，要跟坐姿一样工工整整，这样才好看，师傅也才喜欢。”
“师傅，你喜欢吗？”女童天真稚嫩。
素怀安忍不住笑，“喜欢。”
“你姓什么？”素怀安问。
“我……我姓赵……”小姑娘因为刚才被夸奖的喜悦小脸变得红彤彤。
“那我教你写赵字好不好？”
“好！”小姑娘拍手叫好。
素怀安刚握住小姑娘的手，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骂，“二丫！你这死丫头跑哪里去了？！家里来人了！不知道给人端点吃的/！”
小丫有些慌，小手从素怀安手中脱出来，“师傅，小丫先不学了，娘骂人了。”
素怀安笑笑，“快去吧，一会儿有空再来。”
“嗯。”小丫红着脸点点头。
素怀安坐在院中小桌前，看着小丫端上来的枣糕，并没有什么胃口。
“吃啊，还愣什么？不饿是不是？”摇光递给素怀安一块。
素怀安接了，象征性咬了一口，又放回眼前的盘子里，她回头看一眼，小丫正帮着娘准备今晚几个人的饭食，她一时心中不是滋味。
这时，门外有响动，是一个汉子肩上坐着一个小男娃，妇人听见动静从门里出来，“哎呀，你可回来了，孩子今儿在学里怎么样？”
“害，别提，师傅一直夸他机敏好动，你说咱娃娃将来会不会是个状元？”
“哈哈哈哈，”那妇人被哄的高兴，“瞎说什么呢。”
那汉子走到院中才发现有人，愣了愣，“这是？”
“诶呀，各位客官，这是我男人，乡下人，客官们别见怪，一会儿饭就好了，我让小丫给你们端过来。”那妇人笑嘻嘻，显然心情不错。
芙喜站起身，“不用了，大姐，一会儿好了我来端就行。”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有的是力气。”芙喜笑笑，他一直伴在素怀安身边，这点活儿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那妇人领着肩上坐着男娃的汉子进门，耳语一番，隐约是给那汉子看了看银子，两人都很高兴。
只有素怀安在一边有些闷闷不乐。
芙喜端来饭食，饭菜的香气一冲，几个人都觉得饿了，动筷子换酒盏，吃饱了，素怀安倒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只是偶然一回头看见有个小小身影蹲在傍晚那小凳子跟前，研究素怀安教她的字，月光并不明亮，本来该进去休息，素怀安却控制不住自己，走到小丫跟前。
“还学吗？”
“学。”小丫点点头，“师傅，赵字怎么写？”
“这个字有些难，你愿意学吗？”
“愿意。”
素怀安点点头，甚感欣慰。
她蹲身，在并不明亮的月色下一笔一画教的很耐心，小丫学的就更认真。
最后，“小丫，你自己拿着笔试着写这个赵字怎么样？”
“我……我怕我怕写不好……”小丫有些没有自信。
素怀安鼓励，“你刚才写的很好啊，让师傅看看小丫自己能不能也写的很好。”
“是吗？刚才真的写得很好吗？”小丫的眼睛在月光下明亮的很。
“是。”素怀安很肯定，“小丫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赵小丫受到鼓励，心中很是开心与自信，她一口气写了十个赵字，然后拿给素怀安看，“师傅，小丫是不是写得很好？”
素怀安拿起来，认真看了看，“嗯，确实是一次比一次写的更好了。”
唐月在门里看着，芙喜想要给素怀安送蜡烛，都被唐月拦下来。
“公子，为何不让我给大人送蜡烛，天这样暗，很伤眼睛。”
唐月笑笑，背着手不言语，他长身立在门前，无端端地好看，但他更懂素怀安，这会儿他知道素怀安并不开心，有个结。
素怀安回来的时候，唐月还在等着她。
“摇光和芙喜呢？”
“让他们先去歇着了，明天还要赶路，这几天芙喜辛苦了。”
素怀安点点头。
“有些事你要看得开。”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唐月侧头对她嘱咐一句。
素怀安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
第二日要上路的时候，素怀安已经出门了却听到院子里忽然传出一阵骂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哭声。
“小丫！还不快去干活，又拿着你弟弟的笔玩，整天不好好做活，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听上去像是妇人的声音，素怀安想要进去看看，却被唐月伸手拦住。
“做什么？”素怀安看着唐月伸出的手臂。
“你做什么？”唐月反问。
“不能放着不管。”素怀安眼睛始终没有看唐月。
唐月站到她跟前，“那又如何？”
“不如何。”素怀安不想和她理论，想要绕过他进去和那妇人理论一番。
这一次唐月没有再拦，她一进门就看见把毛笔当作玩具噙在口中的那昨天被扛在肩上的男童。
那昨天被赵小丫工工整整写过的纸正被稚子撕着玩，他并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姐在吗？”素怀安客客气气开口。
“诶，”从屋里传来的声音，“是谁啊？”那妇人一出门瞧见是昨儿的客人，态度瞬间变得热情了许多，“这不是昨儿的公子，怎么了？”
“大姐，本来打算要走了，觉得还是应该跟您劝一句，小丫这姑娘挺勤奋好学的，是不是也该考虑给她去学里听听课？”素怀安说的还挺委婉。
那妇人明白过来，擦擦手，“公子说的是，可是您也看看小的这家，实在是困难，供不起两个孩子的束脩，与其让两个孩子因为束脩送的少在学里被人看不起，不如就一个孩子体体面面去。”
那妇人说的情真意切，素怀安点头，表示明白妇人的意思，从袖中取出一枚元宝，“想必这应该够了吧？”
妇人笑逐言开，但还是不敢收，有些推拒，“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素怀安将银钱放入妇人手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多读书总不是坏处。”
“公子，你真是好人啊。”
“大姐，”素怀安叫一声大姐，然后把帽子摘下，“我并非男子，只是个女子罢了。”
那妇人有些惊讶，“我见公……哦，不，我见您昨儿教小丫写字，以为您定然是个清秀公子，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个女子。”
“是，所以并非女子不能读书习字，我也该走了，大姐珍重。”素怀安行礼告辞。
忽然从门里冲出一女童抱住她双腿，“师傅，”那女童仰着小脸，可怜巴巴瞧着她，“你不要走好不好？”
素怀安蹲下，捏一下小丫可爱的小脸，“乖，好好读书，好好习字，如果有缘总有一天能见到师傅，听话好不好？”
小丫乖巧点点头，“小丫也能学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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