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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得不到,就抱一抱那些时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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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当心……”

爸爸的声音里包含着令他感到陌生的慈爱。

多讽刺。

他抛弃自己的儿子,去做别人的父亲。

周闲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姜容与说得对,他有太多理由不顾爸爸的感受。

他们的背叛是双方的。

“周闲。”姜容与突然叫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女孩坚定地望着他,说:“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追那些决意要走的人。”

5

为期两天的旅行结束,大家都知道,他们基本告别了最后的放松时刻。

离高考只剩半年,所有人都进入了分秒必争的紧张状态。

春节过完没几天,高三就恢复了正常的上课时间,在同学们埋头于课本,全力为高考冲刺时,唯一还在继续上着特长课的学生大概只有姜容与了。

教导主任碰到几次她拎着小提琴回学校,不可思议地问:“你又不打算考艺术类大学,这段时间还不抓紧复习?”

“谢谢老师提醒,我会安排好时间的。”姜容与礼貌并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其实,她的内心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是去是留,她一直在犹豫。

周闲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姜容与总觉得他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毕业后打算出国留学的决定。特别是三月份的一天傍晚,余梓宁喊她逛街,说是沈查快过生日了,想给他买份礼物。

两个人在街上走着,余梓宁突然挽住姜容与的胳膊,道:“容与,我一想到你要出国了就好舍不得。”

“啊?”姜容与有点蒙,“谁说我要出国了?”

“沈查说的。”余梓宁理所当然地答道,“是周闲告诉他的,说你毕业后就打算出国了。”

姜容与敷衍地笑笑:“还没确定呢。”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周雨桐找她帮忙在她家附近的书店找一本书,姜容与找到后,趁着课间拿去给她。

周雨桐接过书,突然拍拍她的肩膀,很真诚地说:“虽然相处不多,但我真挺喜欢你的。姜容与,就算你以后出国了,希望也不要忘记我这个朋友。”

姜容与哭笑不得:“你也知道了?”

“我哥说的。”周雨桐突然凑近她,小声道,“他说这事的时候比我想象中冷静多了。自你们从木屋回来,他成熟稳重了不少。”

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要走的事实,在姜容与看起来,这似乎并不能归结为成熟稳重。

虽然她也不希望他伤心,但当他真的表现出了毫不难过的状态时,姜容与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之中。

她不是会当面与人对质的性格,既然他不说,她便也什么都不说。

高考随着教室黑板角落的倒计时越来越近。

班里的同学除了学习,讨论最多的都是关于要考什么学校,有几成把握能考上的问题。

但是,周闲一次也没有问过姜容与。

倒计时的数字写到了最后的个位数,每天晚自习快结束时,班主任都要在讲台上发表一番**演讲。

他无数次告诉大家:不要紧张,一鼓作气,熬过黎明前的黑暗,就能迎来灿烂的朝阳。

坦白说,姜容与不觉得紧张。

高考是几年学习生涯的总结,事到如今,结果早已是定局,只要不负从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好。

甚至,她觉得对比面对最后的“独木桥”冲刺,她更紧张周闲的态度。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下午,姜容与照常上完小提琴课,在回家的地铁上,她突然改变主意,下车去了周闲妈妈经营的水果店。

高三只有周日下午的休息时间,这个时候,周闲基本都会在店里帮忙。必须要找他问清楚。

姜容与抱着这样的决心,一路跑到水果店所在的那条街。

那是初夏尤为闷热的一天,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喘息着站在路口,一步也不敢上前了。

周闲正和一个女孩面对面站在水果店门口,他背对着自己,姜容与只能看到女孩的样子。

很眼熟的一张脸,是姜容与之前在医院遇到的那个卫校的女孩。不知道周闲对她说了什么,女孩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拨了拨刘海。

是因为她吗?因为她,才对自己是否出国毫不在乎的吗?

姜容与悲伤地别过头,她回身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了。

就这样走了,一定会非常遗憾的。她深吸一口气,反身朝前喊道:“周闲。”

他回过头,嘴角的笑容僵住了,跟卫校的女生交代了几句什么,他才向着自己跑过来。

“你怎么来了?”他问她,“找我有事?”

姜容与摇摇头,被他冷淡的问候弄得鼻子发酸:“那个女生……是谁啊?”

见姜容与眼眶红了,周闲暗暗捏了捏拳,声调放轻了:“就是上次送我去医院的女孩,她碰巧来我们店买水果,我就多送了点香蕉表示下感谢。”

姜容与忍不住喃喃出声:“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什么?”

“没什么。”

“待会儿还得上晚自习,你还回家吗?”周闲问她,“要不要等我一会儿,一起回学校?”

姜容与吸了吸鼻子,点头。

“怎么了?”周闲歪着头看她。

“你为什么不问我想考哪所大学?”姜容与委屈地问,“你根本不在乎我去哪儿吗?”

“我想等你回国之后再问的。”周闲勉强笑笑,“那时候问也不晚吧?”

“可是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根本就没希望我回来。”

“容与……”周闲认真地看着她,“你自己真的能做决定吗?”

姜容与愣了愣,突然气急败坏地喊道:“那是我的事,我告诉你,我的目标是上海复旦,就问你来不来?”

那个等在水果店门口的女孩转身离开了。

周闲无奈地笑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得问我的成绩啊!”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姜容与的脸上,“不过,就算复旦不肯收我,我总可以考去上海其他学校吧?”

<!--PAGE 10-->姜容与和他对视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汗水落在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有一滴泪悄悄混了进去。

6

虽然为高考努力了那么久,但真正经历那个时刻,倒比想象中平静多了。

开设考场的各学校前面专门布置了志愿者服务站,一排排撑起来的大伞下,站满了焦急等待的考生家长。

那天天气意外地凉爽,阴天,但没有下雨。姜容与答题的间隙偶然抬起头,看到灰蒙蒙的天空,觉得那就像未知的前程。

哪怕感到不安,仍要冲破迷雾,才能见识到前路的风景。

是山是海,都要去闯。

把写满的试卷一页一页翻过去,两天就这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过完了。

因为爸爸在考场外面等着,姜容与没办法与周闲单独多聊,只是打了个招呼便跟着爸爸回了家。

妈妈做了一桌子菜为她庆祝,她实在脱不了身。

后天上午,姜容与就要和妈妈一起踏上前往国外的飞机。她急着去找周闲询问他考得怎么样,但是,她要去小提琴老师那里做最后的考前集训,仿佛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妈妈全程陪同。

就连手机,妈妈也以要为她开通国际漫游业务拿走了。要不是姜容与主动开口要回来,妈妈似乎并不打算还给她。

那已经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了,姜容与拿到手机开机,正要拨号,回身看到妈妈还站在身后。她疑惑地看着妈妈,用故作开玩笑的口吻道:“妈,你要监视着我打电话吗?”

“不是啊!”姜妈妈不自然地笑笑,“我只是比较好奇,你那么着急是要跟谁打电话。”

妈妈这话已经说得充满深意,姜容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头应了一句:“班主任。”

然后她便把门关上了。

“考得怎么样啊?”他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闲,我明天就要出国了。”

“我知道。”他顿了顿,又说,“我考得挺好的,你别担心,好好参加比赛。”

“你……”姜容与不确定地问,“你会送我吗?”

“明天几点?我明天要陪我妈去进货,不知道回来之后能不能赶上。”

姜容与听出来了:“你根本不想送我是不是?”

电话里的周闲沉默了几秒钟,才回:“我更想去接你。”

姜容与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一周之后就回来了,很快的。”

“嗯。”周闲附和她,“是很快。”

“你真的不去送我?”姜容与最后一次确认,“那我们下次再见要等我回国以后了。”

“不会的。”周闲的声音里盛满了笑意,“你能不能现在出来一会儿?”

“什么?”

“我们见面吧!”周闲大声道,“就现在。”

姜容与谎称有些东西在余梓宁那里,要去取回来,没等妈妈回复她便跑出了家门。

<!--PAGE 11-->两个人并没有说好要在哪里见面,但姜容与内心笃定地跑向那个曾经他们一起看过初雪的便利店。

令人欣喜的是,等她赶到的时候,周闲已经在了。

他在桌上摆了两桶泡面,叉子按照她曾教他的方式插在桶盖上。“怎么样?我学得不错吧?”

姜容与走过去,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难得露出俏皮的笑容:“鼓励你一下。”

周闲被她逗笑了,低头打量她的穿着,嘴角的笑容不禁更大了:“你穿的是睡衣吗?”

姜容与这才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根本没换衣服,她看了看身上缀着木耳边的碎花睡裙,难为情地捂住了脸:“啊,我就说来的路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挺好的。”周闲笑了,“我的记忆里又多了一个你的其他形象。”

姜容与不想跟他继续探讨这个话题,于是转头去看桌上的泡面:“好了吗?可以吃……”

男孩子的衬衫落在身上,姜容与回过头,周闲揪了揪身上的T恤:“幸好我今天穿了两件。”

姜容与没有推托,她乖顺地把细瘦的手臂伸进宽大的袖筒。

两个人对视着笑笑,然后一起掀开了泡面桶的桶盖。

夏夜的星空一片璀璨,夜晚依然热浪滚滚。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只是各自吃着碗里的泡面,什么话都没说。

离别之前,不适合追忆,不适合寒暄,也不适合畅想。

因为任何一点美好都会加重分开的悲伤。

他们不想悲伤,他们都希望给彼此留下最好的笑容。

“沈查他们考得怎么样?”姜容与接过周闲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我一下考场就被我爸我妈安排了各种事,都没有时间问他们。”

“都是正常发挥。”周闲笑着指了指她脸上沾着的一小块蔬菜粒,“我们这些后来才知道学习重要的半吊子,能正常发挥就不错了。周雨桐反正考得不错,她妈妈已经到处打电话报喜了。宋颀……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所以你估分了吗?”姜容与紧张地问,“大概能考多少?”

“还估什么?马上就出成绩了。”周闲故作轻松地说。想了想,他又问:“你去了国外,我是不是就联系不上你了?”

“我可能要换别的电话卡,我会找时间跟你联系的。”

周闲点头“嗯”了一声。

“好好的啊!”姜容与看着他,眼睛里起了雾。

周闲也回望着她,他伸手抹去仍然留在她脸上的蔬菜粒,坏坏地歪了歪嘴角:“你可别哭,你要哭了我说不定能做出什么事呢。”

姜容与破涕为笑,再一次嘱托他:“一定要好好的。”

“嗯。”

明明郑重点了头,但周闲还是未能做到。

7

姜容与出国那天,他骑摩托车意外出了场事故,伤了膝盖半月板。

<!--PAGE 12-->不想影响在国外参赛的姜容与,住院的事儿,除了妈妈,周闲连沈查和周雨桐都瞒住了。

可是有天下午,妈妈回家为他做晚饭,有人推开了他所在病房的门。

看清来人,周闲诧异不已:“怎么是你?”

女孩的神情一如从前,怯怯的,她拘谨地走到他床前,缓慢地问:“很疼吧?”

“你说呢?都骨折了。”周闲笑笑,但又忍不住问,“你那天怎么回事?我越追你,你骑得越快。我叫得那么大声,你一点儿都没听到吗?哦,对了,我醒来人就在医院了,你的钱包不知道是不是丢了……”

女孩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伸手从背在身上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短款钱包,她抬起眼睛,问周闲:“是这个吗?”

“对对!”周闲释然地笑了,“没丢就好,是谁还给你的?”

女孩微微皱了皱眉,缩回手臂,小声道:“你是傻子吗?”

“什么?”周闲没听清。

“我说你是傻子。”女孩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一切根本就是我策划好的。在你准备去机场送别姜容与时,我故意把钱包丢到你面前,然后引你到一条陡峭的下坡路段,因为早在你出事的前一天,我来水果店买东西就听到你妈妈给修车铺打电话,说你家摩托车刹车坏了,请人抽空上门修理。”她的眼圈通红,“所以,我早就知道你会受伤,是我故意让你受伤的。”

长久的静默之后,周闲才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我得罪你了吗?”

“没得罪吗?”女孩的嘴角悲伤地垂了下来,她卷起自己的长裤,露出布满疤痕的小腿,“这些疤痕可都是因为你留下的。”

周闲蒙了。初中毕业时,他不慎推伤过一个女生,因此愧疚了很久,但他不记得自己还伤过别人。

他茫然地问:“你到底是谁?”

“吴雨。”女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个因为从同班女生那里听说有人在墙上写了欣赏我,而跑去确认的吴雨。”

女孩接下来的话让周闲震惊得张口结舌。

“因为我性格内向,上学这么多年连朋友也没有几个,我从没有主动跟男生说过话,他们也从不跟我打招呼。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这么平淡地度过的。直到有天,班里的女生告诉我,有人在旁边二中的学校外墙上对我告白了。我一开始当然是不信的,也极力否认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那么热心地跑去验证,有人特意找了在二中上学的朋友问过,没听说他们学校有叫吴雨的。后来甚至有人拍下了站在那面墙前沉思的男生。”

周闲拧起眉头,吴雨抬眸看他:“同桌鼓动我,说愿意陪我一起去那里看看,没准儿可以遇到那个男生呢!我被她说动了。”

<!--PAGE 13-->眼泪涌满眼眶,吴雨眨了眨眼睛,泪水顺势而下。

她真的很不想回忆那个时刻,因为在被抢劫犯拖拽的过程中,她极力护着自己的书包不撒手的原因是,手机里有之前同学传给她的男生的照片。

她想留着,无论这件事有没有后续,她都想留下那张照片,以作为自己青春期里收到的一份意外礼物。

但是,她用血淋淋的伤口换来的是什么呢?

姜容与跟警察解释那一切的时候,吴雨的同桌就在旁边,她一字不漏地听全了始末,然后宣扬给了全班同学。

吴雨后来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那么热情地帮忙求证自己是不是这场“暗恋”的女主角。因为他们也都像她一样,觉得难以置信。

他们需要收集足够的证据,用来证实那个叫吴雨的平平无奇的女孩子真的有被人欣赏。

所以最后,当他们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乌龙、一场恶作剧、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而已,反而感到释然——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男生会喜欢她?

明明什么都没参与,明明是被莫名其妙拽进旋涡中的吴雨,被四面八方的嘲笑包围了。流言将她的这段经历包装成了千百种模样,被传扬,被不断地恶意解读着。

“这几年我从不敢抬起头看别人,因为害怕看到讥讽的笑容。但是,制造这一切麻烦的人,却过得那么美好灿烂。我也想努力原谅你们的,我也用了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你们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倒霉而已。我差点儿就能做到了,如果不是那天姜容与来找你,我听到你们说好要考进同一所大学,我都决定不再追究了。但是……”她顿了顿,“一想到我经历了那么久的语言暴力,而你们即将携手迈向美好的未来,我就太不舒服了。”

吴雨呜咽着问周闲:“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你告诉我,跟你们为我带来的灾难相比,让你摔一跤,我过分吗?”

周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被女孩脸上的悲痛和愤怒惊住了。他从来不知道,有个人在暗处这样痛恨着自己。

“我……”他想了很久,能够问出口的也只剩一句,“我应该怎么补偿你?”

吴雨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道:“再也别让我见到你和姜容与。”

走出那间病房,走廊里的空调口洒下一股凉风,吴雨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像是帮她卸下了伪装许久的坚强,所有的委屈顷刻间袭来,眼泪汹涌而下。

她对周闲仅仅是恨吗?

并不是的。

尽管得知他对自己的欣赏都是误会,但吴雨还是不自觉地开始关注他。

偶然间她发现,自己所住的小区离他家只隔一条街,她站在卧室窗前,就能看到他骑着摩托车送货的身影。

她常常躲在远处观察他,所以那个寒冷的冬夜,才会因为不忍心他受冻而跑回去帮他给姜容与打电话。

<!--PAGE 14-->很多个早上,她看到他出门后也赶紧出门,那样就能隔着安全的距离,在后面偷偷欣赏他的背影。

是她创造了太多必然,所以才能在他生病那天恰好“偶遇”。

还有,她花掉攒了一年的零花钱,只为了独自拥有他为影楼拍摄的那些照片。

怕被父母发现,她先把那张放大的照片藏在楼梯间的仓库,又在深夜时分偷偷转移进了房间的衣柜深处。

她藏着一个如此卑微的秘密,一边自嘲,一边乐此不疲。

但是现在,她决定丢掉这个让自己背负了太久的甜蜜又罪恶的包袱。因为,她要随着父母一起搬到别的城市了。

这意味着新的开始,她要彻底割舍掉所有不快的过去。

“对不起。”

在医院大厅里,吴雨顿住脚步,掩面低语:“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当然,这份歉意,直到现在,周闲都不知道。

青春留言簿

“所以,你真的没去送姜容与?”章扬帮周静芒把行李箱扛到客厅,替所有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闲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你们不用赶火车吗?”

“还早。”路岩冷静地说。

“那你们这么早把行李搬下来做什么?”周闲表示不解。

“为了知道结局啊!”周静芒抢话道,“章扬说那本留言簿上并没有写你和姜容与分开的原因。”

江浸月猛然抬起头,接着问:“所以,有没有可能姜容与也不知道这个原因?”

“是啊!”周闲笑笑,“因为,是我先放弃了她。”

最后一页留言簿被翻开,当时的画面在眼前徐徐展开。

那天早上,周闲特意跟妈妈商量好,进货的事情推后一天,他要去机场送姜容与,他要去亲口告诉她,他会等她回国共赴上海之约。

做出这个决定时,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周闲不想等公交车,便决定骑摩托车去最近的机场快轨站。

他先去超市取摩托车,天色尚早,街上没什么人。

正开锁,一个钱包落在了眼前。

周闲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骑电动车远去的背影,很眼熟,好像是之前卫校那个女孩,他喊她:“喂!钱包掉了!”

他那么大声,她居然什么也没听见,仍旧飞快地向前骑行。

周闲捡起钱包,跨上摩托车,加大油门去追她。

女孩避让人群,灵巧地穿梭在各个巷子里。周闲吃力地追了一会儿,因为担心误了时间,他加了加速,又一个转弯之后,他愣住了。

眼前是一段陡峭的下坡路,他平时除了帮妈妈在附近的街巷送送货,其他时候妈妈是不允许他碰摩托车的,所以周闲的车技并不算娴熟,他慌乱地去踩刹车,结果绝望地发现,刹车失灵了。

道路尽头的连接处是高速公路,周闲怎么也不可能开着刹车坏掉的摩托车上高速,他在那条路上来回转了几圈,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办。

<!--PAGE 15-->路太窄,车辆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周闲怕出事,一咬牙,撞上了道路尽头的梧桐树,摩托车熄了火,他因为受到重创,当场昏了过去。

“醒来就在医院了。”周闲垂着头说,“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虽然都说不知者无过,但是一想到对别人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仍然觉得非常不是滋味。所以出院之后,我一直想再郑重地跟吴雨道个歉的,但再也没找到她。”

“可是我不明白……”周静芒难过地抬起头,“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放弃姜容与呢?”

周闲微微扬了扬嘴角:“姜容与太优秀了,我本来就没有多少自信能和她匹敌,结果出了事故之后,医生说,因为膝盖半月板受到严重损伤,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会瘸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后来康复得还可以,只是不能再打球了。但是当时……”他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怎么可能让姜容与把大好未来交给一个瘸子?”

那个雨夜,他在那通她打来的越洋电话中说:“你拿到了那么好的成绩,又得到了免费深造的机会,肯定不能回来啊!这种一生难求的好机会,你绝对不能放弃。”

姜容与沉默了很久,才柔声道:“可是周闲,如果我留下来,我们就不能一起去上海了。”

周闲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佯装轻松地说:“你回来我们也没办法一起去上海了,我之前怕影响你比赛,没敢告诉你……”他顿了顿,才道,“其实我考得特别差。”

“姜容与那么聪明。”路岩打断周闲的回忆,“这种谎言,她怎么可能会信?”

“她不用相信。”周闲微笑着解释,“我就是希望她不信,然后等成绩放榜去找别人求证,这样当她知道我的分数明明可以去上海的大学却选择欺骗她时,她就会认定是我真的不想履行和她的约定了,才会死心。”

最后,姜容与如他所愿留在了国外,他失去了她的消息。

要不是后来,周闲跟着公司到这里团建,偶然发现了那本留言簿,他还以为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了。

不过,就算他辞掉工作,接手了这家民宿,也知道,一切或许早已经成为定局了。因为……

周闲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几个人面前的圆桌上:“看在你们这么诚心做听众的分上,我再附赠你们一个故事的后记好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这是什么?”

周闲看着那个信封:“姜容与让店主交给我的信。”他的眼睫颤了颤,沉默许久才终于说出那句话,“她写给我的告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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