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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回北京前，导演带着小乐来到了娇娇的坟前。

他让小乐跪了下来，给娇娇磕了三个头。

然后导演跟娇娇说：“我跟小乐要走了，你在那边安息吧。你放下了一切，我也只能跟你一样，把所有都放下了。我可能……不会经常来看你，平均，有可能平均一年才来一回。不过你放心，我会在心里想念你的。我爱你，娇娇。我会和小乐好好生活的，我会照顾好他。再见了。”

说完，导演用手去抚摸墓碑上的照片，迟迟不肯走。

小乐似乎还体会不到永别的含义，他的心里也许一直在纳闷，为什么去外地出差的妈妈要用立起这么一个墓碑来想念。这个谜团也许需要他日后自己慢慢去解开，以后的日子里，也许没人再会刻意在他的面前提及他已远去的妈妈。

导演一时还迈不出离去的脚步，脑子里思绪万千。他看了一眼站在墓碑前不知所措的小乐，这个孩子是他跟娇娇之间感情的障碍。他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接受欺骗的人，但是娇娇关于小乐的欺骗，他却接受了。

因为关于这个孩子的秘密，其实他早就知道。

从他第一眼看见小乐，他就想过小乐和娇娇的真实关系，他就有那种预感，因为这个孩子长得跟娇娇实在太像了。

后来娇娇的哥哥和嫂子去北京闹，进一步加大了导演的猜测。

当时娇娇的嫂子没有从娇娇的手里借到钱，就在饭局上要了导演的手机号，她原本这个举动是为了吓唬娇娇，事后她也没有主动给导演打过电话。但是导演却主动给娇娇嫂子打了。导演跟她说，借钱不是问题，如果她需要，会帮她想办法。导演之所以这么慷慨，是想从她的嘴里确认小乐的身份。当然，他没有直接问，娇娇的哥哥嫂子也没有给他要的答案。

不过导演的心里一直是有答案的，尽管没有得到确认，他自己已经给了确认。他还给了自己接受的理由，在他的心里小乐的事也许不是太大的事，他宁愿娇娇不要跟他坦白。

一直到婚礼之前，文文曾经暗中找过导演一次，目的是劝导演跟娇娇分开。当时文文说的是她不认为娇娇和导演的结合是合适的，她认为导演和娇娇是完全不同的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导演当时是这么问她的。

文文不说。

导演只好引诱她说，于是导演说了一句：“小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是娇娇的亲生儿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导演不是百分之百确认。不过他已经想好了被识破的补救措施，这些伎俩对付文文足够了。

文文果然被诈了。

因为导演跟她说：“是娇娇的哥哥嫂子告诉我的。他们想借钱，娇娇不借，他们生气了，就把小乐的事坦白出来了。”

文文信了。

后来文文说：“既然你已经知道娇娇欺骗了你，那你就更应该放弃娇娇了。”

导演当时的回答是：“我偏不！”

他的话里是带着对文文的反感的，这一点导演现在也清晰地记得。任何想要劝说或是制止他跟娇娇在一起的人他都反感，他从来都没有打算放弃娇娇。

文文对导演是很火大的，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死死地把着娇娇不放，哪怕是她欺骗了他，他也不在意。但她那天是压着心里的火，用近乎低贱的祈求去求他放手。她说这么下去娇娇会很痛苦，她说这么下去会出大问题。

放弃了爱情，也许还可以保住命。假如文文会未卜先知的话，她当天也许会这么说。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娇娇死后，文文给了导演一巴掌的真正原因。

可谁都没有想到结局会这么严重，导演以为只要他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切都会完好如初。

此时墓碑前的他，觉得他过去的想法也许是个错误。不过他从来不后悔，因为后悔没有任何意义，结局不可逆转，死人不可复活，她还是她，我还是我。

无论发生什么，他跟娇娇的结局都是天各一方。

无论发生什么，他对娇娇的爱情都是天长地久。

跟娇娇告别之后，导演牵着小乐的手离开墓地。此时他的心情比离开李元亮家以后更轻松了一些。

离开的时候，小乐突然问：“爸爸，妈妈到底去哪了？”

“去世了。”

“去世了是去哪了？”

“去世了的意思就是……去世界的另外一个地方了。”

“是去出差么？”

“应该是。”

“要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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