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重生 > 人间万物,独你美好 > 公主无用

公主无用(1/2)

目录

文/蓼天木

一、最没有用的长公主

秦妩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本朝最没有用的长公主。

文不能题诗词歌赋,武不能驰骋沙场,就连女红一事,她都比不上小她五岁的阿弟。

“姐,看看我绣的并蒂莲。”十五岁的阿弟兴致勃勃地把绣帕递给秦妩瞧。

素底银边,碧线勾勒中通外直的茎杆,金线缀成的花蕊半藏在层层荷花瓣之下,光是这颜色搭配水平,就比秦妩那绣成一堆线团的鸳鸯不知道要高明到哪儿去。

秦妩将手里绣到一半的手绢藏到绣篮中,板着脸,教训他道:“绣再好能当饭吃吗?你奏章批了吗?流民的问题想办法解决了吗?你可是皇帝,能不能长点儿心?!”

长姐如母,他听秦妩这么一唠叨,也不管什么绣帕不绣帕的了,当即撒腿往外逃,省得她又在自己耳边念紧箍咒。跑走之前,他还不忘给秦妩转达一句话—

“先生让你在今日之内把你抄的《大悲咒》交过去,他要检查。”

此事宛若晴天霹雳,给秦妩悠闲地享乐笙歌的日子画上了完美的句号。秦妩估量着哪怕现在发动宫女们帮自己抄,也难达先生要求的数量,索性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越到时限她越浪。

“雀儿,给我唱支小曲。”

江南女子的温婉嗓音在殿内回旋,听得人身疲体软,陷入一种放松状态。秦妩懒散地躺在贵妃榻上,撑着脑袋,等着贴心的小宫女把剥好的冰镇荔枝递到嘴边。

只是她方吃了几粒,就有人打搅了她的惬意日子。小宫女凌乱的步伐吧嗒吧嗒,打乱了小曲的韵律。

“长公主殿下,国……国……”小宫女想要通报,可她方才跑得太快了,现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别结巴,好好说话。”秦妩皱了皱眉头。

“她是想说,国师来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难以描摹的威严之感,只是短短八个字,却让秦妩仿若沉入冰窖,微张的嘴定格,像是吃惊又像是恐惧。

二、国师,本宫知错了

来人身着鸦青色暗纹缠枝莲交领短袄,下穿黛蓝色绣蟒下襦,袖口领缘皆用银线绲边,腰间挂着的环佩随着步子的迈动叮当碰撞着。乌发以柳木簪束起,耳前留着的两缕青丝使得他更添几分飘逸潇洒之气。

他是个美男子。

不然也不会他一出现,殿内的侍女们就害羞得低下了头,又不安分地用余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秦妩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一跃而起,她慌乱地把嘴角的果渍擦干净,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无比的笑容,问好道?:“方敬贤,近日可安好?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方敬贤一个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秦妩换上了谄媚的笑容,迅速改口再次打招呼道:“方国师,安好?”

“回长公主的话,没有收到您的作业,臣不太好。”他拱了拱手,颜色颇为不悦。

短短一句话把秦妩剩下的试图套近乎的话语通通扼杀在大脑里,她干巴巴地讪笑几声,将目光移到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这不是天气越来越热了嘛,本宫想休息几日再抄。”

“嗯?”方敬贤一挑眉,神色不改,可莫名就让人心生畏惧。

秦妩心头一沉,自知避不开责骂,认输道:“国师,本宫知错了,认罚。”

方敬贤无奈地摇了摇头,秦妩这散漫的性子让他又气又恼。她从前明明还算听话懂事,长大后怎么就变得越发散漫了呢?

碍于君臣有别,他又不可能直言,只能叹了口气,道:“臣来看着您抄。”

说是看,实则是监督。他差人备好纸笔,坐在一旁看着她抄。先皇的忌日即将来临,身为长公主的秦妩不拿出点心意表示,难以服众。

方敬贤有时觉得,他为这个国家操碎了心。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秦妩不悲反喜,她低声嘱咐侍女焚起他最喜欢的那种香料,随即同他往书房中去。宽敞、装潢精致的书房内,方敬贤端坐在黄花梨翘头案桌的一旁,翻阅着古籍。掐丝珐琅三足炉中燃着的杜衡香萦绕在书案旁,香气清雅绵长。

在方敬贤沉溺于书中的大千世界时,秦妩呼吸微敛,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不愿惊扰到他,她的心跳却比以往更快。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目光深情又卑微,与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完全不配。

身为长公主,前有她的皇帝老弟,后有无所不能的国师,她无须胸怀天下,更何况,怀揣两个大秘密的她,哪有闲情逸致去让其他事占据她心中那块地?

秦妩的第一个秘密是,她喜欢国师方敬贤。

从他们初次见面,一直到现在,这份喜欢从未改变。

三、她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日上三竿,朝露腾空化为茶盏中引茶的无根水,玉瓷小勺在茶盏中缓缓搅动着,暴露了这双纤纤素手的主人此刻颇为惆怅的内心。

“雀儿,你说,我究竟要怎样做,方敬贤眼里才会有本宫?”秦妩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己最贴心的宫女。

“您若真喜欢方国师,让陛下赐婚不就好了吗?”

秦妩连忙摇头,蹙眉道?:“那怎么可以!本宫若喜欢一个人,定是喜欢得坦坦****,何必用这种阴险手法去将他绑着!”

小宫女瞧着自家这位傻公主突然说出这般严肃的话语,竟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干巴巴地说:“那您可以制造巧遇,加深你们二人的羁绊。”

雀儿出身市井,在男女之事上,自是知晓更多。便是不懂,她也能套用戏文的段子唬一唬不谙世事的秦妩。

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日子里,秦妩换上了她最为轻薄的上衫,冰肌玉骨若隐若现,连头上戴的那朵芙蓉都俏丽鲜艳无比。

她候在凉亭之中,哪怕花园里沤肥诡异的气味尚未散去,她仍然忍了下来。因为方敬贤下朝后前去御书房教导小皇帝时,必然会经过这条路。

秦妩摆出自认为最为柔弱的神情,手中捧着一朵残花,悲伤地念着拗口的诗句,就期待着自己佯装无意间的惊鸿一瞥,能够摄心夺魄,令他魂牵梦萦。

然而,秦妩忘了,既然是下朝后前往御书房,那么一定还有其他人同行……

“成何体统!”险些被她这身打扮气得热血上头的老古板尚书捂着胸口骂道,“一朝公主,学勾栏女子形神,有失体统!”

老古板尚书的旁边,站着震惊到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方敬贤。

“长公主殿下,您……您……”

方敬贤结巴了好久,也没说出些什么续上话茬,倒是他挺拔鼻梁下流下的两抹殷红,暴露了他见她时感受到的“风华卓绝”。

“不好啦,天干气燥,国师流鼻血晕过去啦!”

秦妩的第一招还没施展成功,就以方敬贤被送入太医院告终。

沐浴焚香之后,已近日暮,天色也暗了下来,她在美人榻上昏昏沉沉睡了好一会儿,醒来时听见了小宫女们的窸窣低语声。

“我就说那个傻子公主肯定会这么做,快快快,我赌对了,把钱给我。”

“你小点儿声,小心被长公主发现!”这是雀儿的声音,语气中带了些许敬畏。

“发现又怎么样,她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秦妩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翻了个身,弄出些许动静。等到宫女们纷纷来到她榻前侍候后,她才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桃花眼,唤来最贴心的婢女问道:“雀儿,这招不行,你说,还有什么招吗?”

“有!”雀儿拿出花了半个月月钱换来的话本,递给她瞧,“还有百试不厌的一招,叫投怀送抱!”

四、国师到了,大家快就位

方敬贤近来出宫的路上,总是平白无故多了许多“障碍”,不是不该出现在平坦道路上的“巨石”阻住了他的去路,就是不知被谁赶来的一头接一头的老牛,慢吞吞地在他面前踱过,总之,就是不让他顺利出宫。

看了看站在一旁神情尴尬的侍卫与手执长鞭一脸讨好的放牛郎,方敬贤用脚指头都能猜出这出自谁的手笔。

毕竟,秦妩中意自己这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连小皇帝都含蓄地问过他,若两者都有情,小皇帝也乐意牵一牵这红线。

眼瞅着这优哉游哉甩着尾巴在廊道上啃草的老牛一时半会儿不会挪动脚步,他索性顺了她的心意,绕了个道,去看看她究竟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然而,他还未到树下,便远远瞧见那棵苍天古树下围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话语传入他的耳朵。

“长公主您悠着点!别摔了!”

“国师到了,国师到了,大家快就位!”

苍郁繁枝在烈日下投下一块绿荫,恰好将围在树下的侍女们圈了进去。靛蓝累丝点翠簪上吊着两个小金铃,随着树上小姑娘身体的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秦妩抱着粗粗的树干,紧张得腿都在打战。

“方敬贤还没到吗?本宫怕……怕站不稳摔下去!”秦妩害怕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这是……”方敬贤瞥了一眼,问道。

方敬贤的出现引起了好一阵喧嚣,侍女们七嘴八舌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让他觉得聒噪。他按了按太阳穴,将视线移到半蹲在主树干上的秦妩,只见她黝黑而卷翘的睫羽翻飞,抹有浅色脂粉的双眼漾着笑意,目光殷切,就差没把“方敬贤你快点将本宫抱下来”这句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秦妩原本格外惧怕,在树上死死抱着树干不肯撒手,但见着方敬贤后,她甚至胆大到松开一只手,朝他挥手。她的手腕本来就细,这一挥手,腕上那些掐丝金镯顺着她的动作掉了下去,引得侍女们慌慌张张俯身在草地上寻起了首饰。

其中一只镯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方敬贤头上。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他抬起头,问道。

“如你所见。”秦妩故作恐慌,顿了一下,语气却理直气壮,“本宫爬上树就下不去了,你替本宫想想办法。”

她的那点儿小心思,无须多言,才智双全的方敬贤只需匆匆一瞥,便能猜个七八成。只见他别过视线,语气凛然,对着那群毫无纪律的婢女们厉声呵斥道:“君仆有别,她便是稚子懵懂,你们这些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的人精还不懂?若下次谁再让长公主殿下爬上树,我便能让她断了路。”

旋即,他退了几步,对秦妩摇了摇头,柔声道:“殿下,别闹了,下来吧。您若是再闹,这树下的人可都要为您陪葬了。”

秦妩觉得自己可真没用啊!

他温柔的一句“别闹”,就让她丢盔弃甲,放下骄纵,老老实实地从早早准备好的小梯子上爬下。

可是,不知是梯子太滑,还是日光太烈晃了她的眼,她脚下一踏空,身子直直往斜后方倒去。

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敬贤无意识地往前跨了一步,率先伸手,及时将她稳稳地接住了。等到他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之后,因害怕而止不住战栗的秦妩已经安然躺在他的臂弯了。

风轻云淡,凉风习习,吹得枝叶奏出缠绵序曲,好似这天地间就他们二人而已。

不知谁给秦妩的勇气,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仗着没人察觉,在他怀里低语了一句:“方敬贤,你瞧,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

下一秒,秦妩“扑通”一声落地,摔得屁股生疼。

“不好意思,殿下,臣手滑无力了。”

方敬贤心虚地收回了手,与秦妩拉开了距离。

五、陛下,臣不能接

若说方敬贤不为秦妩所动,那必然是笑话。

抛下皇家公主身份,在他面前傻笑讨好,任谁被这般爱慕,还不心动,那必然是铁石心肠。

他还记得自己生日那日,虽是小宴,只请了交往甚好的大臣小聚一顿,小皇帝却背着史官,轻衣从便,借着月色来给他庆生。

其他人都说,这是小皇帝看中他,给他长脸面、撑场面,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位素来讨厌人际来往的小皇帝断然不会为了轻易过来,小皇帝会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这是阿姊托我送给你的,她说今日你生日,她无法出宫祝你,便送了这个小玩意儿,讨你欢喜。”

小皇帝别扭地转过身,显然大晚上被逼着出宫当月老这件事让他甚是不悦。

巴掌大小的漆雕盒里摆着一个荷包,藏蓝色的底布上绣着一对走线歪歪扭扭的鸳鸯,金线勾勒出蝇头小楷,方敬贤瞪大了眼才勉强认出那是一句诗词。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秦妩把自己的心意用这么质朴的方式呈递到方敬贤眼前,少女含羞又隐隐的期盼得到回复的神情浮现在他脑海里。

他心底的湖面原本静若死水,在这一刻,才翻起了惊涛骇浪,仿佛要将他素来处事不惊的伪装悉数冲散,暴露出他最为卑劣的性情。

他紧抿着唇,闭上了眼,将漆雕盒退了回去,道:“陛下,臣不能接。”

“你凭什么不接?!”

秦妩提着繁复的裙摆,嗒嗒嗒迈着步子,拦住了他出宫的去路。秦妩涨红了脸,瓷白的肌肤上像是染了两抹晚霞,连带着蔓延上了眼梢,给她的双眸笼上了朦胧水雾。

“殿下,是我不配。”他施了施礼,不动声色地为他们俩划出了安全距离。

“你哪里不配了?!”秦妩仍然不松口,像是要从方敬贤那里硬逼出个理由来。

他可以收下后再扔掉,可以假装是御赐贺礼然后还礼,甚至可以佯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往常一般同她问好告别。

但方敬贤他怎么能这样推掉?

小皇帝从方敬贤的生日宴上回来后,摔了一晚上的花瓶、砚台,气得牙根痒痒。若不是她百般恳求,他险些因为一己私怨就将方敬贤踢出朝廷。

“阿姊,这种人不值得,我再去替你寻些温柔体贴的男儿。”

百余张青年才俊的画像如流水般被送到秦妩眼前,秦妩摇了摇头,竟是认定了方敬贤不肯松口。

方敬贤看着她这般恼怒的模样,心头一软,极力克制着自己为她抹眼泪的想法,险些就将真心话说出口了,但好在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极为冷静的言语:“殿下,请自重。”

“自重”二字,宛若最为苛刻的评论,将秦妩的一切举动定性为轻浮,好似她所做的一切如同稚子胡闹一般,于他而言,只有忧虑,未有欢喜。

心头的阵阵抽搐让秦妩连吞咽这个动作都做得格外艰难,她哽咽着,泪眼婆娑地问道:“方敬贤,你是不是同他们一样,也嫌弃我是个傻子?”

“不是。”

方敬贤这句无头无尾的回话,竟让秦妩不知该做“不嫌弃”理解,还是做“不觉得你是傻子”理解。

但不管哪种,秦妩都知道,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六、这长公主,到底是又犯傻了

宫里人都知道秦妩是个傻子,诗词歌赋样样不通,琴棋书画样样不行,连大字都认不了几个,全靠着贴身宫女雀儿替她念书读字,更别提为人处世了。年纪尚小时,她便总被小她几岁的堂弟、堂妹忽悠得团团转,年纪大些后,连宫女都能诈她一笔。

大部分人提起她,只会用可惜二字来形容,可惜了她的荣华富贵,可惜了她的盛世美颜。

但这一切,秦妩都不在意。

她甚至有时候觉得,自己光靠着这张脸,哪怕当个不说话的花瓶,也能成为祸国妖姬。要不然那个匈奴王子,为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宁愿退让一座城池,换取一门亲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