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2)
还是那片分不清黄昏和黎明的混沌天空,还是那个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和气候冷暖的寂静世界。唯一不同的是,纷飞的银杏树叶从天而降,像一场枯黄色的大雪。全世界都在这场大雪中变得温柔而苍凉。
“你醒啦。”
果然,又是这个熟悉的、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声音。顾星河收回远眺的目光,高耸的无名墓碑下,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盘腿坐在落叶之中。
关于此刻到底是睡着还是醒来的话题,顾星河已经懒得再争论。他更纠结的是,自己怎么又掉入了这个梦中,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做个梦跟连续剧似的,还有完没完?
他有些沮丧地在守墓人旁边坐下了。其实他也想过干脆不理守墓人,自顾自地在这个梦中走走,可放眼望去一片荒芜,根本无处可去。他想,还是随便聊点什么吧,让时间过得快一点。而且和守墓人聊天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上一次守墓人就提醒他要说谎,几乎算是救了他一命,虽然他不知道守墓人是怎么预测未来之事的。
“来得正好,我一个人玩得没劲,陪我下两盘。”
顾星河低头一看,两人之间已经多出一副围棋,之前明明还没有。不过反正是做梦,梦本来就是这样恍恍惚惚的。
“我不会围棋。”
“不是围棋。”守墓人摸着下巴微笑,“我都用来下五子棋。”
“这个我会。”顾星河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真无法奉陪了。
“你先来。”守墓人朝他摆了下手。
漫天的黄色银杏树叶还在纷飞地落着,但是怎么也飘不到两人身上,当然也飘不到棋盘上。
顾星河选了黑棋,第一步就下在了天元的位置。
“这么霸气?!”
“不行吗?”顾星河反问。
“行,当然行。围棋的棋盘上下横竖各十九道平行线,构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其中有九个交叉点用大黑点标识,被称为星位,而棋盘正中央的这个星位被称为天元。你知道天元象征什么吗?”
顾星河摇摇头。
“它象征北极星,在中国古文化中,天元被理解为上天的意旨,也比喻出神入化的人物,他们是万物的本源和开始。”
“你懂得很多。”其实顾星河根本没多想,他只是觉得棋盘上的其他位置都能找到对应的位置,唯有最中间那个点看似众星捧月,实则格格不入。
顾星河能感受到那份孤独,本能地想用黑棋去填补它,没错,填补,就像当初在大巴车上,他走向鹿央身旁那个唯一的空座位一样。
“活得久了,很多事自然就知道了。”他身体微微前倾,优雅地捏起一颗白棋,放在黑棋的左边,“不过天元这个位置看似厉害,但在围棋中,很少有人开局会先走这儿。”
“为什么?”
“这个地方最容易被困住,是死棋。”
顾星河似懂非懂。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一句话:当你成为世界的中心,你就成了世界的囚徒。主宰世人,就要被世人主宰。”
“我们只是在下五子棋吧?”面对眼前这个“神棍”,顾星河有点吃不消了。生活已经够辛苦了,干吗做个梦都要这么累?
“对对,下棋。我也觉得这话太装了。”他伸出手,“到你了。”
顾星河下棋的风格简单直接,横冲直撞,不放过任何连成一线的机会。守墓人一直堵截,看似疲于应对,其实运筹帷幄,掌控着全局。不到三十步,顾星河能走的路便都被堵死了,一看对方的白棋,全都连成了无形的线。
下一步,对方至少有三步棋可以赢。
顾星河放下手中的黑棋:“我输了。”
守墓人点点头:“我都下了上千盘,你赢不了我很正常。我总结了一点经验,要不要交流一下?”
“你说。”
“都说攻击是最有效的防御,这话没错。不过你太专注于攻击我,已经忘记了这个游戏只需要连成五子就可以获胜。其实你下棋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心底很焦虑,焦虑的人都极具攻击性。”
顾星河点点头,承认了。
“跟我说说。”
“我想救一个人,本来有办法,现在办法没了。”既然是梦,说了也没关系吧。
“真遗憾。”守墓人不无惋惜。
“我以为你又会长篇大论呢。”顾星河嘴角笑容苦涩。
“哈哈,你真了解我。”守墓人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我这不是在酝酿嘛,其实啊,办法总是有的。”
“什么意思?”
“如果你站在山脚下,你就只能采点野菜填饱肚子;但如果你有本事爬到半山腰,你会发现林子里还有野蜂蜜啊,蘑菇啊,各种各样的山林野味,你不但吃得好,还能换钱改善生活;等到终有一天你强大到足够爬上山顶,哇,原来对面山上还有温泉,左边山上还有金矿,简直瞬间变土豪。”
顾星河好像懂了点什么:“你是说,如果我足够强大,就能救她?”
“是这个理。我举个例子,”守墓人举起一枚白棋,“如果你现在非常厉害,猎能学院是不是会重点培养你?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认识学院里的高层,接触到各种机密研究,了解更多可尝试的办法?再或者,你强到一定程度,直接领悟了可以救人的猎能也说不定。”
守墓人说的话固然没错,可顾星河眼中的光还是暗淡下去,他摇摇头:“我太弱了。”
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时间了,鹿央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一个月他能做什么呢?他微弱的幻紫猎能甚至连几只小白鼠都对付不了。
“其实你不弱的。”守墓人像兄长一般拍拍他的肩,“力量一直在你心中,只是不到关键时刻你无法激发出来。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懂吗?”
顾星河叹了口气,这家伙要去了他的世界,肯定是搞传销的一把好手。
守墓人感觉自己被嫌弃了,有些不服气:“看来不露两招,你真把我当成神棍了。”
顾星河心想你总算有点自知之明。
“说说,你目前的猎能是什么?”
“幻紫。”
“幻紫啊。”守墓人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好办,来,给我一个假想敌,就是你最想揍的人。”
顾星河本能地想到阴城:“一个同学,他是炽金和苍青猎能者,很强,出手很快。”
“一看就知道你俩实力悬殊。”
这次轮到顾星河不服气了,但他还是点头承认。
守墓人略微一思考,立刻有了办法:“通常来说,幻紫猎能就是精神力的对决。只有自己的精神力比对方强大,才能干扰甚至控制对方。如果你比对方弱,基本没胜算。”
“是这样。”
“不过凡事无绝对,就算是不可战胜的大象,也可能被一只老鼠杀死不是吗?你听说过贤者时间吗?”
顾星河摇摇头。
“贤者时间就是人类大脑在某件事件过后产生的空洞感。大多数的贤者时间出现在**和吸毒之后大脑空白的那几秒,这个比较极端,我们不谈。但就算是平时,人也会出现贤者时间,看完一本书、一部电影,都会产生轻微的空虚感。”
顾星河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清楚这有什么关系。
“人处于贤者时间的话,精神力对自身的掌控度是很低的,就是俗话说的魂不附体、魂不守舍。这时候,哪怕对方是比你强大的对手,你的幻紫猎能也有机可乘。事实上,即使是作战经验丰富的高级幻紫猎能者,同样会寻找最合适的时机施展猎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处于贤者时间?”
“我这不是要教你吗?”守墓人神秘地笑了,“听好啦,贤者时间的出现是可以预见的,通常是在欲望达成的一瞬间,更准确地说,是在即将达成又还未达成的一瞬间。”
顾星河若有所思。
“在天主教中,人有七宗罪: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色欲。这些都是人性欲望中非常致命的弱点。”守墓人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白子,“我问你,如果你跟那个人战斗,他最容易出现什么罪?”
“暴怒?”
“对,不过还有一个,对方可是比你强大很多的敌人呀。”守墓人耐心引导。
“傲慢。”
“对,暴怒和傲慢。对手这两种情绪即将发泄的瞬间,就是你唯一的机会。”言下之意,没能抓住这次机会,死的就是自己。
“抓住它,然后……”守墓人把白棋放到棋盘上,五子一线,“赢。”
世界奇怪地颤动了两秒,好像他们被装在一个巨大而密封的箱子里,有人在外面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顾星河抬头一看,银杏树叶组成的“大雪”停止了,天空的流云又开始翻涌。
“真烦啊,我的老朋友又来了。”
“上次那个?”
“这次似乎还不止一个呢。”
“他们是谁?”顾星河早就想问了。
“他们啊……”守墓人收回温和的笑容,淡淡地看向顾星河,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忧郁,“都是一些应该躺回墓碑下的人。”
顾星河猛地睁开眼,立刻被窗外倾泻而进的阳光刺痛了眼睛。他竟然睡过头了,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想要看时间,一个电话刚好打进来。
“还在睡?”章钊的声音很激动,“别睡了,快来二号实战训练场!有好戏看。”
二号训练场又称死徒实战训练中心。
顾星河还是头一次来到这座气势恢宏的圆形建筑的内部,它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结构也近似,中间是一片沙地,周围是环绕一圈的观众席。不同的是,场地和观众席之间有接近五米的高度差——一圈五米高的特殊墙壁,将场地围在了中间。
顾星河绕着观众席往前走,高墙四周的高压电围栏边,每隔几米远就站着一名狙击手,狙击枪里装有高浓度的麻醉弹,一颗子弹就能放倒一头犀牛。
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一年级A班第一次进行死徒实战训练的日子,其他三个班级前来观摩学习。他们不服都不行,当其他三个班级还在磕磕绊绊地进行初级猎能训练时,A班已经遥遥领先,开始了与C级以下的死徒搏斗的实战训练。
趁着人群哄闹,顾星河偷偷走到了自己的班上,不动声色地坐到章钊身边。章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薯片塞给顾星河,俨然是来看电影的。
高墙北面有一部大型升降梯,通往科研部关押死徒的地下室。在一阵哗啦啦的锁链摩擦声后,电梯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与此同时,南面墙上通往观众席的升降梯里,走出了三名A班的男学生。
观众台上传来一阵花痴的尖叫,作为整个一年级里实力和颜值都排在前三的A班七组,他们拥有着粉丝数目庞大的后援团,他们的小组名叫法奥斯,在希腊语里是“光”的意思。七组每个人的后腰上都别着一把匕首,深灰色皮革制成的刀鞘上印着猎能学院的倒三角形校徽图案,他们一起握住银制刀柄,缓缓抽出金黄色的匕首。
“猎徒匕首!”章钊激动地叫起来。
猎徒匕首是猎能者们继猎能手表之后的第二件核心装备——进入死徒实战训练课程后的同学才有资格使用。它是由AUS-8高碳低铬不锈钢制成,表面镀金,刀身的形状借鉴了嘉比亚,那是起源于中东的古刀,专给刺客使用,刀身微微弯曲,刀刃细长,严格遵守人体力学的设计,适合切割和直刺。
另外,在刀柄的内部有一个高度压缩空气罐,刀柄上带有一个按钮,刺入目标再摁下按钮,超高压的空气流会顺着刀身内的细管道喷出,高压空气瞬间就可以把伤口撑到篮球大小。不仅如此,它还会同时对目标注射少量的炭疽毒素,据说它是美国研究了几十年,当初准备和苏联打生物战争的秘密武器,只要播撒五加仑炭疽毒素在纽约上空,三天后纽约就会多出五十万具尸体,其毒性可想而知。总之,这是一把专为消灭死徒而设计的贴身武器。
很快同学们又安静下来——北面的升降梯里似乎有动静了。它漆黑一片,像一个危险的矿井深洞,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一年级的绝大部分同学还是第一次见到死徒。
低沉的咆哮声骤然响起,一只犀牛模样的死徒冲了出来。它魁梧凶悍,头上长着一只碧绿色的长角,浑身都是细小的绿鳞,仿佛披着一件锁子甲。它像一辆失控的坦克,怒气冲冲地开向法奥斯小组。
看台上已经有胆小的女孩被吓哭了,秦山皱起眉头瞄了一眼,还好,不是D班的,没丢他的脸。
训练场上的三个男生毫不慌张,慢慢后退,一点点被逼到墙边。
“天哪!没地方跑了啊!”章钊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神色激动。
“白痴!看不出他们是故意的吗?”夏鱼嫌弃地回过头,一见顾星河也在身后,微微一愣,“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睡过头了。”顾星河避开她的视线。
“是吗?”其实夏鱼早就察觉了,自从朴允慧老师死后,顾星河就变了,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疏远她和章钊,学习和训练也开始消极对待。好几次她都想找他问个究竟,转念一想又怕是自己多心,反而把他推远,只好按捺着。可最近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天哪!就要亲密接触了。”章钊喊起来,满嘴的薯片碎末往外喷。
狂躁的死徒冲向退无可退的法奥斯小组,三个少年的脸上却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当死徒锋利的绿色长角离他们不到一米时,左右两名队员敏捷地朝一旁闪开,中间的灰发少年朝上跃起,脚踩围墙用力一蹬,几秒后稳稳落地。他身前的死徒来不及停下,绿色长角轻易刺入水泥墙壁中,像是塑料刀插入一块柔软的蛋糕里。
“谁告诉我这是什么死徒?”秦山提问。
“绿角牛,D级死徒,拥有中级苍青猎能,暴躁易怒,视力很差,多出现在埃塞俄比亚的达纳基尔沙漠。”左小刀这次难得没吐槽,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其实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厉害的。
“它的厉害之处在哪儿?”秦山继续问。
“我知道。”阿依娜娜不甘落后地举起手,声音甜美,“它身体上的绿鳞非常坚固,可以防御子弹,耐高温和腐蚀。”
“它的弱点呢?”
“弱点……”阿依娜娜不太记得了。
“脚踝。”顾星河淡淡补充,“它每个脚踝处的绿鳞都很薄弱,近身战的话,必须先割裂它四个脚踝上的跟腱,让它丧失行动力。但因为绿角牛拥有苍青猎能,再生速度很快,牵制住它后必须尽快解决。”
“星河真棒!”阿依娜娜比自己答对了还高兴。
“章钊同学,你来说,应该如何解决?”
“啊……什么?”章钊看得正欢,眼下绿角牛挣扎着想要拔出自己的长角,三人手持猎徒匕首试图割伤它的脚踝,但它暴躁如雷地原地乱蹬,不给三人任何近身机会,他们若强行靠近只会被踩扁。
“秦老师!战况正激烈着呢,我哪有心情回答问题!”
“回答不出,我就把你丢下去一起参战。”秦山微笑。
“别别别,开个玩笑嘛。”章钊挤眉弄眼地向夏鱼求助,秦山身后的夏鱼恨铁不成钢地打着手势,比画了半天,章钊才终于看懂,“破坏它的神经中枢。”
“神经中枢在哪儿?”
“在在在……在哪儿呢?我想想啊……对!在背脊骨的顶部,那里的绿鳞很薄弱,只要用利器插入就能使它瘫痪,但必须先让它丧失行动力才能进行。”
秦山算他勉强过关。
训练场上,绿角牛已经从墙壁里拔出长角,它凶恶地转身,再次锁定离自己最近的目标——灰发男生。
它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整个训练场仿佛都在颤抖,很多人不得不捂上耳朵。
绿角牛再次冲刺!
灰发男生不再闪躲,他举起右手对准绿角牛,做好迎战的准备。两人相距不到五米时,他张开了五指,大喝一声:“芒耀!”
仿佛有一颗闪光弹在他的掌心炸开,强劲的白色光芒吞没了一切,顾星河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闭上双眼,再度睁开眼睛时,绿角牛已经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三吨重的庞大身躯激起了漫天细沙。
剩下两名队员没有给它爬起来的机会,快速包抄上来,猎徒匕首又狠又准地割裂了它的四只脚的跟腱,四道细小的绿色血液喷涌而出,它的怒号变成了痛苦的哀鸣。
“好可怜。”阿依娜娜柔声说。
“绿角牛虽然不吞食人,但它极端暴躁,是最喜欢主动攻击人类的死徒之一。因为它体型庞大,力量惊人,被它攻击的人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就这一只,据说被捕之前在沙漠里攻击了一个车队,六辆越野车被压成铁饼,十一个人全部死亡。”夏鱼不咸不淡地给了阿依娜娜一个白眼,“圣母还是趁早退学的好。”
阿依娜娜眼底闪过一丝敌意,脸上却依然是“傻白甜”的微笑:“你懂得真多。”
灰发少年反手抽出别在后腰的猎徒匕首,不慌不忙地走到绿角牛的身后,用刀尖轻轻一撬,绿角牛背脊处一片薄弱的绿鳞脱落下来,里面是错综复杂的淡绿色经络,它们交缠在一起,在血肉之下静静涌动,看起来无比脆弱。这时候只要将猎徒匕首捅进去,再按下刀柄上的按钮,绿角牛必死无疑。
他举起匕首,正要给出最后一击,观众席上,全程缄默的封寒开口道:“可以了。”
“是。”三名学生立刻收回武器,走回升降梯。与此同时,一辆中型起重车从对面的大门深处开出来,把丧失行动能力的绿角牛拖回去了。
第一场训练圆满结束,A班的同学们骄傲地鼓掌。
其他班的同学也跟着鼓掌,心情却无比复杂。在A班法奥斯小组的身上,大家感受到了巨大的差距。他们训练有素、反应迅敏、默契十足,若是换成其他班的小组,恐怕不是当场晕倒就是疯狂求救了。
“这种程度,我们UGO也能搞定。”夏鱼有点不服气。
“瞎说什么呢!”章钊一脸惶恐,好怕秦山会心血**把他们三个扔下去。
三分钟后,第二场训练开始。
升降梯缓缓打开,顾星河愣住了,上场的竟然是阴城和赵小兔。
“秦老师!他们只有两个人。”夏鱼担心地喊起来。
“当时A班只剩下他们两个,所以两人一组。”秦山解释。
“可是……两人也能训练吗?”
秦山笑笑:“你知道为什么他们第二组上场吗?”
夏鱼摇摇头。
“进行死徒实战训练时,老师都是按照小组战力总分的名次来排序。也就是说,阴城和赵小兔这组的战力总分,在A班排第二。”
“不是吧?!”章钊被吓得手中的薯片都掉地上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啊!严格来说只有一人能打架吧,这都能排到第二?”
再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看向训练场上的阴城——这个一年级最被看好的天才轻装上阵,除了一把贴身的猎徒匕首什么都没拿,沉甸甸的装备包全让赵小兔背着。赵小兔吃力地跟在后面,畏畏缩缩地东张西望,就像一个没有经验的仆人第一次跟随主人出远门。
对面的升降梯缓缓打开,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死徒的出现。
几秒后,死徒出现了。
顾星河这辈子从没有见过这么丑陋而畸形的东西,它拖着臃肿的腐肉色身躯,像一只巨形蛆虫,且长着六只脚,脚趾黏湿而肥厚。
怪物浑身遍布着恶心的肉质鳞片,头部是一个沟壑横生的肉瘤,像一个被剥了头盖骨的大脑,上面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红色眼睛,它们痛苦而扭曲地半闭合着,像是流脓的伤口。肉瘤下方是一张血盆大口,里面长满了不规则的锯齿状的锋利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赵小兔面如死灰,不单是她,在场的很多女同学都捂住嘴巴,差点吐出来。
阴城满不在乎,掏出后腰的匕首,等待着对方的攻击。
“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死徒?”秦山跷着二郎腿,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夏鱼第一个说话:“它叫独眼血魇,C级死徒,行动敏捷,异常狡诈,牙齿有剧毒。它的眼睛能释放低级的幻紫猎能,一定程度……”
夏鱼没再说下去,而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独眼血魇消失了!
“它不见了!”有同学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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