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笑问客从何处来（2/2）

“青州危在旦夕，这位桓太守马上就要水淹青州了，谁顾得上你们！”

“各位，各位，现在当务之急是保全青州，不要吵啊，吵架没有意义。”

“若不是为了大业，谁稀罕跟你们吵！”

“当我乐意，大不了老子不跟你们合作，自己刺杀桓奇！”

“你去，你去，有本事你去！你当谁没去过！张博礼的尸体至今还悬在建康城头上！你今日出门去，若能成事，我老王以后刀山火海听你调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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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人敲门。两短一长。

“主人，有客到。”

所有人忽然噤声，轻轻拔出兵器，角落里坐着的人和韦恩异口同声，“谁？”

木门一动，向两边分开，季哲走了进来，后面十几个随从留在门外。

大家松了口气，“是你呀，你怎么才来。”

“不是我。”几支烛火相互照明，将季哲满脸刀疤照的格外恐怖。

季哲向右侧夸了一步，让出身后带着兜帽的人来。

那人随手一抛，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到众人当中，然后拉下兜帽，“是我。”

“小明大人！”

“载辰！”

所有人齐声惊呼，然后才发现那颗人头竟然是青州现任太守，桓奇的兄弟，桓永。

“他今天不是出城狩猎去了？”韦恩腿软，一屁股坐下。

明远沉声道，“狩猎的人难免变成猎物。”

众人怔怔看着他，这位整整消失了三年的小明大人，一身布衣，挺拔如雪松，与三年前似乎截然不同了，骤然之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

明远含笑转向最暗的角落，“十七，你也来了。”

满戎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紧紧握住他肩膀，双目含泪，“载辰，好久不见！”

王学淩纳闷地瞥季哲一眼，他们都去过一线天，为何他没有请到人，“小明大人，你如何又改变主意了？”

“不欢迎？”

“不是不是。”

明远进来后，自然而然绕过中间吊着的炉火，走到中堂之下，站在主位前，他冷着脸，“等你们吵完，猴年马月，指不定桓奇都自然寿终了。”

他气魄凛然，竟人人肃立，不敢反驳。终于意识到，当年站在杨将军身边的小明大人，才华横溢，气韵风流，而今天的小明大人，有一种凛冽霜气，不怒自威，仿佛一柄藏着的刀。

明远发完火，背向他们叹息一声，又和颜悦色起来，“三年了，我知道大家心中的苦，备受排挤、有功难积、大仇难报，还要暗中筹谋，一次次铤而走险，我知道，诸位都不易，还有孤身行刺、出师未捷的手足们，我们都不会忘。”

一番话，直说到王学淩他们心里去，想起这三年来吃得苦受的罪，想起三年前那一幕，这些昂藏大汉个个眼眶发红。

“我们这些苦这些痛，除了在座这些人，还有谁知道，还有谁能懂？桓奇都要彻底毁灭青兖三州了，你们还有功夫跟自己人在这吵架？”

王学淩老脸一红，“小明大人，我错了！我听你的，不吵了！你说什么，我干什么！”

他看一眼季哲，“季思明，你服不服！”

王学淩准备好季哲跟他呛起来，没想到季哲阴沉地扫了他一眼，“我服。”

王学淩：……

人人都知道杨钧与明远关系极密，为杨钧结庐守墓三年，他又素有才名人望，见他都来了，立刻觉得有了主心骨，底气大增。

孟广义没有一拍脑门答应，而是记得要事，“小明大人，北府军令是不是在你那？”

一时人人屏息凝神，此令一出，北府旧部无人不从。

“不错，杨将军亲手交给我的。”明远从怀中取出一物，所有人目光凝聚，几乎淬成火苗将它点着了，他们都是北府旧部，熟悉的很，绝不会有错。

然而令所有人震惊的事发生了，明远面无表情一扬手，就将那块木质令牌扔进了火盆中。

“干什么！”

“不行！”

“快快拿出来！”

众人个个色变，惊慌抢救，但此物材质特殊，遇火瞬间被吞噬。明远看着火苗舔舐，却有些出神，他有次举动，正是想到杨钧跟他讲过的，当年在北方烧了假令牌骗人的事。

只不过，他这次烧的，是真的。

想到此，颈上挂着的金属圆环好像在发烫，要在他心口烫出一个烙印。

明远拍案，喝止他们，“为杨将军报仇，解黎民倒悬，救天下苍生于水火，都是由心而发，若是我们心齐，要这令牌有何用？若是我们心不齐，有力不往一处使，还没怎么样呢，先争权夺利，彼此拮抗，互相拆台，要着令牌有何用！”

“也不必说什么替杨将军报仇了，免得他在地下生气！”

“话尽于此，各位，这可是一条不归路，出了这个门，我们都是朝廷逆贼，你们考虑清楚，若是有后悔的，即刻离去，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就是！”

诸人呼吸粗重，一阵战栗，沉默片刻，互相看了又看，还是季哲先开口，“我无悔。”

韦恩老大人手哆嗦着，却斩钉截铁，“青州上下听载辰你调遣！”

满戎深深看着明远，“我当初做下错事，百死莫赎，载辰，自今日起，唯君是从，死不旋踵。若有二心，有如此指！”

他言罢，忽然拔刀，切下自己左手小指，血肉模糊，面不改色。

所有人为之激**，齐声躬身，“自今日起，唯君是从，死不旋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