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囚的日子(1/2)
第二架战斗机器的出现使我们离开了窥视孔,躲进了洗涤间,因为从火星人的高度很可能看到我们藏在屏障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又开始猜想还不至于暴露,因为外面阳光耀眼,看什么都是黑洞洞的。虽然如此,但凡火星人有一丁点儿靠近的迹象,我们就连忙往洗涤间躲,吓得心怦怦跳。虽然有性命之忧,窥看的**还是不可抗拒。威胁我们的不仅是食物不足,还有更可怕的死亡,但我们依然能为一窥外面的可怕景象争个你死我活,如今想来真有些不可思议。我们争先恐后地跑过厨房,生怕落在后面,同时又怕弄出动静,真是荒诞可笑。我们甚至不顾暴露的危险相互踢打。
我们两人的思维和行为习惯根本天差地别,大难临头时被困在一起,就更让人忍无可忍。在哈利福德的时候,我就开始厌恶他废话连篇、思想愚钝。他总是喃喃自语,使我没办法静心想对策;因为总绷着神经,无处发泄,有几次我就要被他逼疯了。他毫不克制,像个蠢女人。他有时候抽抽搭搭,能哭上几小时,我当真觉得他像个养尊处优的孩子,以为哭一哭就能实现愿望。我坐在黑暗里,被他的胡搅蛮缠弄得心烦。他比我吃得多,我告诫他说,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躲在屋子里等火星人离开巨坑,可能得忍上很久,食物过不了几天就要吃光了。他不听劝告,照旧不管不顾地大吃大喝。他也不怎么睡觉。
一天天过去了,他全然不顾大局,导致我们的处境越发危险,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诉诸威胁,最终动用武力。这倒叫他清醒了一阵子。他这种人天性懦弱,毫无自尊自爱之心,唯唯诺诺,面目可憎,为人又鬼祟狡猾。他既不顾念上帝,也不顾念他人,甚至也不自省。
这段回忆让我羞愧难当,但我还是如实记录,因为我想原原本本地记下这段经历。如果没有体验过生命中黑暗可怕的一面,很容易认为是我残忍暴躁的性情导致了最终的悲剧。他们能够分辨是非对错,但并不能理解人在困境中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相反,走过死亡的阴影,为生存挣扎过的人,才更懂得宽容。
我们被埋在废墟堆里,在黑暗中压低了声音唇枪舌剑,争抢食物,不惜拳脚相加;废墟外面,在六月无情的日头下,不可思议的火星人在巨坑里忙忙碌碌。我还是继续讲述这段新奇的经历吧。过了很久,我又冒险凑到窥视孔前,发现外面至少多了三架战斗机器,这些机器还运来了一些新工具,并整齐地摆在巨坑周围。第二台操作机器已经装配完毕,它正忙着操纵巨型机器带来的一个新物件。那东西形状颇像牛奶罐,上方有一个梨形容器不断振动摇摆,白色的粉末源源不断地流到底下的圆盆子里。
造成振动的是操作机器的一条触角。它用两只铲子一样的手挖掘泥块,倒进梨形容器里,第三只手臂则每隔一段时间打开机器中部的一扇门,清出一堆焦黑的炉渣。另有一条钢铁触手将盆子里的粉末导进有棱的长槽,流到什么容器里,因为前面挡着发蓝的土丘,具体我没有看见,不过容器里时时腾起一道细细的绿烟。我看见操作机器将短棍一般的触角伸展开来,像伸缩套管那样,同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最后触角末端隐没在那个土丘后面。一眨眼的工夫,触角卷起了一根崭新铮亮的白色铝条,堆在巨坑一侧;铝条越垒越高。从日落到天黑,这台灵活的机器用普通的土块练出了一百多根铝条,发蓝的土丘越堆越高,最后和巨坑的边缘齐平了。
这些机器能如此迅速地完成一系列复杂的动作,而机器的主人却迟缓笨拙,气喘吁吁,我不得不反复提醒自己,那些迟钝的家伙才是智慧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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