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长坊砌匠(2/2)
这丝线与白色医用胶条的颜色相绌,一眼便能辨别出它不是胶条本身的材质。
他打开工具包,取出上一次在沙发脚处捡到的丝线,两相对比竟是一模一样。
刹那间,一些零碎的线索不断涌入大脑,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开始串联起来,那些原本不相干的事物也渐渐处在节点之上。
“我想到了!”忽然,他惊呼一声,手中测量的卷尺被他揉成一团,他转身看了一眼大门,又抬头看见房间大门正对的房梁,果然不出所料。
原来一切竟是这么简单,这个所谓的布局在最开始,便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障眼法。
如今,他只需要确认最后一件事,便可佐证他的猜想。
他迅速收拾好箱内物证,兴奋得走出“逍遥门”。
当何深赶到命案现场之时,许多街坊邻里抑或一些好事之人,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此场景,何深顿时有些气郁,劈头盖脸地将身边一警卫训斥了一顿,“放这么多人堆在门口,还怎么调查,赶紧清开!”
那警卫显然没有见过盛怒之下的何深,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转身便跑到门前将那些人清走,空出一条道让何深过去。
一名副手见到队长,立刻将现场的初步勘验结果详细的介绍了一遍,“头儿,死者叫孙兴富,四十六岁,是这老街里的一名砌匠。”
何深走入院中,只见死者俯身躺在地上,一手向前作攀爬状,另一只手则捂在胸部,单腿蜷曲,尸体身后留下一条输米长的直线,且血迹直接延伸。
他将尸体翻了个身,最为瞩目的便是他嘴角旁吐出的鲜血,一直从**流至颈部,时间已久,早已呈现暗红之色。他的神情十分狰狞恐怖,双眼球劲凸,看似十分痛苦。
而全身上下只有一处伤口落在左侧胸口,却不是在正中心脏处,伤口出血量也没有想象中的多。
“这倒是有些奇怪,是扎错了吗?”何深自疑自问道。
“那是凶手故意选中的位置!”
一个声音从大门外遥遥传来,剥开人群之后,他径直走入院门,却被守在内侧的警卫拦了下来。
“你怎么也来了?”何深挥开属下,上前问道。
“既然出现了命案,自然就少不了法医。”
“那逍遥门的案子,你想明白了?”
楚歌故作悬疑的露出一个诡笑,并未直接回答,他蹲下来检查尸身状况,又看了一眼死者的口唇,站起身道:“根据死者僵硬程度,与尸身上尸斑形成的规模,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九至十二个小时之内,死因应该是胸口那一刀。”
何深紧接着问道:“你刚才说,凶手是故意为之是什么意思?杀人刺心脏,抹脖子的,我倒是见过不少,可是扎这个位置的倒是不多见。”
楚歌面色凝重,显然对于预想的结果有些担心,他指着自己的身体道:“我们的心脏位于胸腔之内,横纵膈肌,且三分之二在左,三分之一在右,心脏两侧各有一重要结构——肺!而凶手刺入的正是肺!”
“扎肺?”其余几人显然也十分好奇。
“不错,肺连通呼吸道至口腔,一旦扎破了肺及其周围的血管,那大量的血液将会灌涌而入,血液瘀积与胸,从呼吸道溢出,同时死者不能呼吸,不能喊叫,只能生生等死。而这地上的拖痕,大致也是死者濒死之前想要求救在地上拖行而成的。”
一众之人脸色煞白,硬生生被憋死,同时还喊不出声,也难怪死者的脸上会呈现如此痛苦的面容。
“如此诡异的杀人手法,难道凶手是个医生?”何深问道。
但黄昊哲却神思郁结,显然不是这个想法,“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对人体解剖结果十分清楚的医生之外,还有一类人。”
“什么人?”
“专业特种兵!”楚歌脱口而出。
但在场之人却少有人能听明白,即便是何深也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兵?这工兵、炮兵我倒是听说过,这特种兵是个什么兵种?”
黄昊哲一时忘了他处在三十年代的上海滩,那时还没有特种兵的概念,即便是在1992年的上海,也鲜有人知道,若非他之前听骆小斌提起过国外的一些特殊训练的兵种。
“没什么,就是一种国外专门训练的兵种,他们在刺杀格斗等方面十分专业,尤其是在行动之中,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多会采取这种方式夺人性命,或是割断气管。”
“如此说,那犯下这起案子的是一个外国兵?”
许多人觉着黄昊哲在此信口雌黄,尤其是何深的副队长,凑上前来,“我说这位,您是不是弄错了?这孙兴富至多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砌墙的,如何惹得上外国的杀手来杀他?再说了,我们已经调查了他的街坊邻里,他平日里老实本分,从未与人交恶,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仇家??”
“那他的确是被人所杀,该如何解释?”黄昊哲反问道。
“哼,您这洋墨水喝多了,脑子却不懂得变通了,”他冷冷得嘲笑道,“我们查了,他屋子里的值钱的东西都没了,想必是窃贼偷盗之际,遇上孙兴富回家,两相争斗之际,窃贼刺死了孙兴富,之后将财物偷走,至于您刚才所说的那一套,也许只是个凑巧罢了!”
他身后几人也是跟着起哄,他们如何会相信一名外国杀手跑到中国来杀一籍籍无名之辈?
但黄昊哲却不相信这是巧合,只因凶手下刀干脆利落,十分精准,伤口处没有任何重复切割痕迹,必是一刀精确避开肋骨,直刺肺部,全然全然没有任何迟疑,根本不像是那名副队长所说,是盗贼慌乱之下刺死的。
黄昊哲不想与他们过多争辩,“我待会要去一趟法医室,你将这具尸体也一并送过去吧,我会出一份详细尸检报告给你。”
说完之后,他便走出院子,恰在此时,一个奇怪的背影在他的余光之处闪过,他一眼瞥过去,却又未发觉什么异常。
“也许是这些天太过于紧张,有些神叨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当他离开之后,那个奇怪鬼魅般的影子却从另一个巷子走了出来,它停在一拐角处,半身鞠躬低头致礼。
“先生。”
它前面正站着一人,西装革履,挺拔笔直,看着不远处津津乐道。
“楚歌……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