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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最后一块积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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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法医白大褂的身影背对着他,手里把玩着最后一块星纹积木,白大褂的下摆沾着未干的泥点,和松雾山的红土一模一样。

“你来了。”

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却熟悉的脸。

是仓库里那个自称沈秋月的女人,此刻她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淬着冰冷的锋芒。

“我还以为你会躲起来。”

“你不是沈秋月。”

顾修安的声音发颤,却努力维持镇定。

“她的左手小指有个疤痕,是刻刀划的,你没有。”

女人笑了,抬手展示自己的小指,果然光滑无痕。

“但我知道她所有的事,包括你藏起来的那个下午。”

她掂了掂手里的积木。

“你捡走挂件时,该看清货车牌照的,该记住他们把她拖向松雾山的,可你什么都没做。”

这时,姜玉华带着警员赶到,冷库的灯光骤然亮起,照亮了女人衣服上的斑驳血迹。

凌安迅速上前采样,比对结果很快出来:

“衣服上有周振海、高明、林茂、周馆长、陆明远五个人的DNA!”

“是我杀的他们。”

女人坦然承认,将积木扔在地上。

“沈涛太蠢,以为替我顶罪就是帮我,其实他只是我摆的一块棋子。

我需要有人模仿笔迹,有人替我接近法医中心,他刚好送上门来。”

赵风心盯着她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沈秋月?”

“我是谁不重要。”

女人的目光落在顾修安身上,带着浓烈的恨意。

“重要的是,你们都欠她的。

那些人抢她的东西,害她失踪。

而你,明明看到了真相,却像块木头一样沉默!”

顾修安的脸色惨白如纸,他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铁架,上面的标本瓶摇晃着坠落,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其中一个瓶子里的碎片散落出来,是半张照片。

正是他和沈秋月在作坊的合影,照片背后用铅笔写着一行字,笔迹与女人此刻的语气重叠:

“其实你早就知道,积木缺的那块是你自己。”

女人突然冲向顾修安,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解剖刀,却被身旁的警员死死按住。

她挣扎着,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滚到顾修安脚边。

是块被打磨得光滑的星纹积木,上面刻着个微小的安字,是他当年的绰号。

顾修安捡起积木,指腹抚过那个安字,突然想起三年前沈秋月送他这积木时说的话:

“每个积木都有自己的位置,缺了一块,拼图就永远不完整。”

那时他以为说的是玩具,现在才明白,她说的是人心。

女人被带走时,路过凌安身边,突然低声说了句什么,凌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他走到顾修安身边,将一份刚出的检测报告递过去:

“她衣服上的血迹里,有沈秋月的DNA。”

顾修安猛地抬头,看向被押走的女人。

她到底和沈秋月是什么关系?是姐妹?是知己?还是……另一个被牵连的受害者?

而那块刻着安字的积木,是最后的指控,还是藏着更深秘密的钥匙?

冷库的寒气越来越重,仿佛要冻结所有未说出口的真相。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映出顾修安的影子,他坐在椅子上。

“说吧。”

姜玉华的声音隔着桌子传来,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

“三年前你在作坊后巷,到底看到了什么?”

顾修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那天下午,我去作坊送修好的工具,听见仓库后面有争执声。”

他闭上眼睛,记忆里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沈秋月拦在货车前,手里举着块星纹积木,周振海他们拽着她的胳膊,嘴里骂着不知好歹的丫头。

“沈秋月抓伤了周振海的胳膊,血滴在地上,也溅到了她掉在地上的挂件上。”

顾修安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看见他们把她强行塞进货车,车斗里盖着帆布,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着嵌着积木的青铜器。

我吓得躲进柴房,直到货车开走才敢出来,捡起那个挂件就跑……”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带血的挂件,正是姜玉华之前见过的星纹底座:

“这上面的血不是沈秋月的,是周振海的。

这三年我总梦见那辆货车,梦见沈秋月拍打车窗的样子,可我连报警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凌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拼图的完整模型。

五块代表死者的积木已经拼好,唯独缺了一块,而那块缺失的形状,正好和顾修安的挂件完全吻合。

“凶手的意图很明显。”

凌安指着模型。

“她要的不是复仇,是完整,把所有和当年事件相关的人,都变成拼图的一部分。”

铁笼里的女人终于松了口,但说的话让所有人震惊。

“我不是沈秋月。

真正的沈秋月当年从货车上跳车逃生,摔断了腿,是我在松雾山救了她。

可她没过多久就感染去世了,临死前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我,还有那批藏着走私证据的积木文物。”

她承认自己策划了复仇:

“沈涛对沈秋月有愧疚,我稍微引导,他就心甘情愿替我做事。

我让他模仿笔迹,是为了让警方注意到三年前的案子。

留下木屑线索,是为了逼顾修安说出真相。

他的沉默,和那些凶手没区别。”

姜玉华突然想起什么,调出三年前的卷宗:

“你说的走私证据,是不是沈父记录的古董交易黑账?”

“是。”

假沈秋月点头。

“那些青铜器的夹层里藏着账本,记录着周振海他们和境外走私集团的交易,沈父发现后才被灭口,火灾也是他们放的。”

顾修安站在审讯室外,听着里面的对话,突然想起沈秋月当年说过的话:

“我爹说,积木不仅能拼图案,还能藏秘密,每道纹路里都能刻字。”

他终于明白,那些星纹不仅仅是装饰,是沈父留下的证据密码。

就在警方准备根据假沈秋月的供述去松雾山挖掘文物时,她突然看向姜玉华,眼神里带着诡异的笑意:

“您一直盯着沈秋月的案子不放,不就是因为三年前您也查过那批文物走私吗?

可惜啊,查到关键线索时被停职了,对吧?”

姜玉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笔的手猛地收紧。

这个秘密她从未对人说起,假沈秋月是怎么知道的?

审讯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假沈秋月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个扭曲的积木形状。

她看着姜玉华,一字一句地说:

“您以为自己是在查案,其实……您也是别人拼图里的一块呢。”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看似清晰的真相。

松雾山的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在湿漉漉的林间投下斑驳的光斑。

姜玉华站在木屋旁,看着警员们从地下挖出那批嵌着星纹积木的青铜器,金属表面的绿锈里,星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每道纹路里都藏着细小的刻字,拼起来正是沈父记录的走私账目,时间、交易方、文物编号,清晰得像昨天才写就。

“和卷宗里的记录对上了。”

赵风心把翻译好的账目递给姜玉华,指尖在2019年6月15日那行停顿。

“这是您当年被停职的前一天。”

姜玉华沉默着接过,指腹抚过那些刻字,三年前的记忆翻涌上来:

当年她顺着走私线索查到沈记木坊,却在提交报告的前夜被临时停职,所有证据被以缺乏实证为由封存。

“我确实不甘心,总觉得沈秋月的失踪和那批文物脱不了干系,所以一直没放下这个案子。”

赵风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

审讯室里,假沈秋月正用碎木片拼最后一块图。

木片是从她衣服口袋里找到的,拼好后却是块空白,没有星纹,没有字迹。

“有些拼图,拼完了也填不满窟窿。”

她抬头看向监控,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

“比如沈秋月真正的死因,比如当年压下案子的人是谁。”

凌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DNA检测报告,脸色凝重得像山雨欲来:

“我们比对了三年前货车上发现的血迹,还有你衣服上的沈秋月DNA样本,两者完全不符。”

假沈秋月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衣服上的DNA,来自法医中心存档的沈秋月毛发样本,而货车上的血迹,属于另一个未知女性,与你也不匹配。”

凌安将报告拍在桌上。

“真正的沈秋月,可能在跳车时就已经死了,而你是谁?”

女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被踩住尾巴的猫: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人得到了报应。”

“重要。”

姜玉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指纹比对结果。

“你在侧写报告副本上留下的指纹,和三年前沈记木坊火灾现场的一个无名指纹完全一致。

那场火,是你放的,对吗?”

女人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这时,顾修安抱着一个纸箱走进来,里面是从沈记木坊废墟里找到的日记残页。

“这是沈秋月的真迹。”

他指着其中一页。

“她说有个师妹总偷学她的雕刻手法,还想抢作坊的继承权,那个师妹的名字,叫林薇。”

林薇,南州市小有名气的木雕艺人,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而她的父亲,正是当年负责审批姜玉华停职报告的上级领导。

真相像被剥开的积木,露出层层嵌套的内核:

林薇嫉妒沈秋月的才华,觊觎作坊的秘密,当年勾结走私集团放火烧了作坊,又在沈秋月跳车后补了致命一击。

她冒充沈秋月策划复仇,既是为了掩盖罪行,也是为了嫁祸给当年分赃的人,彻底抹去自己的痕迹。

林薇被带走时,突然挣脱警员,冲向顾修安手里的纸箱,抽出一张残页撕得粉碎:

“你们永远不知道最后一块积木在哪!”

残页的碎片在空气中飘落,其中一角上,还留着半个星纹,与赵风心给姜玉华的侧写报告封皮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案件看似尘埃落定,顾修安却递交了辞职信。

凌安在他离开前,塞给他一份补充报告:

“林薇的指纹,还出现在赵风心的侧写报告副本上,而且……赵风心三年前在松雾山做过心理援助志愿者,服务记录里,有个化名阿月的女性,特征和沈秋月完全吻合。”

顾修安拿着报告,站在法医中心的门口,看着赵风心陪姜玉华走出大楼,两人低声说着什么,赵风心的笑容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他突然想起林薇最后的话,最后一块积木,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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