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弘时太放肆(1/2)
四爷揩了一把脸,抽咽着气问允祥:“二哥早年的太子銮驾,现在还在么?”
“回皇上,都在毓庆宫封着。”
允祥却不像四爷那样难过,从容一揖说道,“不过年代久了,有的地方拔缝,得修理一下才能用。”
四爷道:“现在是要安慰二哥的心——高无庸,传旨给毓庆宫,立刻启封,把銮驾抬到允礽那里,点上灯摆开,一定赶在他咽气前叫他亲眼看见,传话给他,就说朕的旨意,他身后朕仍用太子礼发送!”
“扎!”
“快去!”四爷断喝一声,“一个时辰办不下来这差使,你的寿限就到头了!”
“扎!”高无庸脸色*苍白,趴下磕了头,几乎连滚带爬地出了殿。
四爷沉吟了一下,叹道:“朕不能亲自去了。一来见面彼此更伤心,二来不愿他以臣子身份死在朕面前。本来弘历去一趟最合适,因还要商议岳钟麒的事,弘时去走一遭吧!”
“儿臣遵旨!”弘时听四爷话音,似乎更看重弘历,但转念又想,自己乃是代天子亲临,这身份也不寒碜,因一躬身说道:“儿臣一定好生抚~慰,可否说一句,‘请二伯伯静养珍摄,早点用药也不是不能指望的。皇阿玛说等二伯伯康复,还要召您到西山品玉泉‘,这样更能慰藉他临终之心。”
四爷听着,脸上竟泛出一丝笑容,说道:“很好,就这样,你快去吧!就在他身边侍候着,有什么遗言带回来就是。”
“是!”
弘时出殿,看看风雨如晦的天色*,吁了一口气,披了油衣,急步消失在雨幕之中。
四爷目送弘时出殿,回到御榻上盘膝坐了,一时间仿佛老了许多,垂头忡怔,似若不胜凄楚。我叹息一声说道:“昔年允礽为太子时昏庸无能不忠不孝,先帝多方教正,两立两废,仁至义尽无以复加。老奴才都是亲见亲睹的。皇上全孝全悌,为臣子竭忠尽智辅佐太子,为帝君善保全养允礽,且从来没有以君臣之礼加于允礽。自古帝王废黜太子,或鸠或杀绝无好下场。允礽以天年善终,于圣化沐浴中归心向佛,是下场最好的。四爷,您已尽了心,他年过天命,也不为寿天,大可不必为此圣躬伤怀。”
四爷这才回过颜色*,勉强笑道:“这些话实在。朕也不全为悼痛二哥,回想起来天命如此无常,心里不免栗栗戒惧而已。就朕几个兄弟而言,稳坐了太子位三十九年的,翻落在地;拼了死命用尽心机想当皇帝的,偏偏一败涂地。朕一心一意要为个天下第一闲人,偏偏作了第一忙人。上天偏把这至苦至累至操心,朕至不愿担当的大任撂在了朕的肩头!这是从哪里说起?”
“四爷。”我道,“皇天无亲,唯德是辅,真正是加减乘除,一毫不爽!阿其那无德无量,卑琐陰*微,落得今日下场,正是他作孽结果。群臣既已议了他的罪,且把案子放一放,看还有没有新罪。即便是塞思黑,若有一线生机,奴才以为也可开一线之明。此至恶至险之徒得以苟延残喘,于后世子孙也可立一个警戒榜样。若其冥顽不化,继续作恶,祭告太庙祖宗,诛之以谢天下,也不为不可。”
婉转之间,我已经将议题拉了回来。
四爷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说道:“就依你意见,各部还可以议,折子还可往上递,案子处置往后放放。朕已经容了他们一百次,一百零一次也无干系。塞思黑处胡什礼奏来,他病晕不思饮食,阿其那沤稀不能进食。二哥这样,大哥疯了,想起兄弟零落到这份儿上,朕实不忍再取老八老九他们性*命。”
“但朕也不以杀他们为讳!”四爷眼中的温柔只是一闪而过,看着太监们燃烛挂灯,他倔强地又昂起了头。
“朕不指望阿其那塞思黑和允褆‘回心向善’,但盼他们不要怙恶不悛。朕要么就保全他们寿终正寝,要么就是俯允众议明正典刑。他们一定为非,后世说朕如何这样那般是非,朕也满不在乎!”
正思量着,鄂尔泰道:“皇上说的,奴才仔细思量,李绂确有这毛病,但依此议罪,似乎证据不足。就是胡什礼说的,李绂要加害塞思黑也是一面之辞。李绂是国家大臣,轻而罢黜治罪,中外震骇,其实无益,请皇上圣鉴。”
“朕岂是‘轻易’入人于罪之昏君?!”四爷脸一下子拉得老长,冷笑一声说道:“鄂尔泰你这话本就欠思量!
胡什礼与李绂素无怨隙,他密奏这件事时,田文镜的折子还没有递进来,以朕素日器重李绂,胡什礼怎敢凭空捏造李绂有罪?“
“胡什礼也许自己没胆量,”
鄂尔泰面不改色*,“借李绂探听圣上意旨也未可知。”
“现在说的是李绂,想必你与胡什礼有什么瓜葛?”
“奴才不认识胡什礼。但李绂事连胡什礼,奴才的意思不能只听一面之辞。”鄂尔泰免冠连连叩头,口气却毫无容让:“案情不明先审后断,乃是常情,阿其那塞思黑那么大罪,尚且慎重典刑。李绂的案子何妨也放一放,再看一看?”
四爷“砰”地一声拍案而起,脸色*涨得血红,已是勃然大怒!戟手指着风雨如磐的院外大喝一声:“你这个忠臣给朕滚出去,晾晾风儿醒醒神!”
“扎!”鄂尔泰恭谨一叩头,又看了一眼暴怒的四爷,低头趋出殿外,就在丹墀下雨地里跪了上去。
谁也没有想到君臣好端端正在议事,四爷会突然发火。
我更是惊讶:这个鄂尔泰从来不凉不热,极寻常的一个人,会突然和四爷顶口,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听院外唰唰的雨声不绝于耳,间或滚动的雷声,震得人一阵阵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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