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1/2）

四爷闭目仰首，尽情沐浴了好一会，笑道：“六月天，哪里就凉着了？去钟粹宫看看，图里琛见过娘娘，叫他过来。”

说罢转身进来，命人推开东暖阁南窗，安心定神披阅奏章。案上一高叠的奏章他都看了，但还没有批下去。和张廷玉谈过后，有的折子还要重看。

四爷想了想，抽~出十四府中送来的密折，援笔濡了朱砂，一笔一划写道：严加看管，凡事皆奏，无论大小。

写完一抬头，见高无庸站在面前，便问：“是图里琛来了么？叫进来。”说罢便起身趿了鞋，在地下散步。

图里琛已换了一等侍卫服色*，浑身鲜亮，显得格外精神，进来见四爷正踱着步子想事，没敢惊动，悄没声跪了殿角。

四爷看了他一眼，凝望着院外的潇潇风雨，许久才道：“不要说谢恩的话了。朕有差使给你。”

“扎！”

“隆科多舅舅财产多得没处放了。”四爷带着阴寒的微笑，徐徐说道：“叫人看看，都挪移到哪里了，弄清之后，请旨查抄！”

“扎！”

夜色微凉，我坐在窗边看着天上几颗零散的星星，不由得叹息。好几日未见十四了，想起那日他的举动，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后怕。

在院落里踏步着，恰好却碰到八爷了，许是多年没见，或我低着头，他也没认出我来。

耳听自鸣钟正打一点，已是未初时牌。

允禩起身笑道：“就是这样吧，我还要去给‘四爷爷’缴旨。你明个进去给他辞行，后日他就要到河南去了。”

十四也起身来，伸欠着大声道：“给爷侍候袍褂！我和廉王爷一道儿走！”

允禩忙道：“急什么？我先去回话，看皇上还有什么旨意，你明个儿进去不迟。再说，一道走也太扎眼。”

“不一道儿走，我就不是‘八爷’党的了？”十四由丫鬟摆弄着穿戴，嬉笑道，“你今儿不来，我也要去。十七老格格病了，我得见见请安儿。轿走轿路，马走马路，有什么妨碍？”

一头说，一头出来，一脚跐着台阶大声道：“钱蕴斗，叫蔡家的备轿，嬛嬛陪着我进宫！”

于是兄弟二人前后两乘大轿，径自神武门绕道西华门，允禩递牌子请见，十四自带着我穿隆宗门过天街，迤逦沿东永巷向北至斋戒宫偏殿来看十七皇姑，迎头见十三爷带大起子太监踅日精门进大内，十四远远便站住脚，只装提鞋别转了脸，直到十三爷的人全都过去，“鞋”才提起来。

十七皇姑满面潮红，一长一短喘吁吁地半躺在大迎枕上，闭着眼，不时发出“咳咳”的声音，却一口痰也吐不出来。她双手紧紧抓着胸前衣襟，憋得不时翻身，痛苦地抽搐着，时而一阵**仿佛才清醒一点。

十四带着我进来，见一大群宫女捧着巾帻嗽盂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十七皇姑风箱似的喘息呻吟和隔壁纱屉子后头几个太医商计汤头的窃窃私语。

一个贴身宫女见十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当地，便向十七皇姑耳畔小声说道：“老格格，十四爷给你请安来了。

您只管闭眼歇着，别动。“

“是十四，”十七皇姑吭了两声，慢慢翻转身来，忽然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招手道，“过……过来……”

看着平素明爽简捷的老皇姑一下子病到这份儿上，十四鼻子一酸，泪水已模糊了眼睛，急走几步一个千儿打下去，哽咽着嗓子道：“弟十四……给十七姐请安了！才几日功夫，您就病到这份儿上，叫人瞧着……”说着便拭泪。

十七皇姑盯着十四，身子剧烈**一下，咳了两声，竟吐出两口痰来，胸中顿时畅快了许多，却依旧是那副火暴暴的脾性*，含笑说道：“佛祖还没收我，你就给我哭丧来了？还不把眼泪给我收了！

你往前些儿，我有话跟你说。“十四起身，至榻前躬身道：”皇姑的病我瞧着不相干的。你有话只管说，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

“我的病自己心里有数，不成了。”十七皇姑闪动了一下眼睛。

只这一刹那间，我觉得这十七姐当年一定是一位明艳夺目的绝色*佳人。

正怔间，十七皇姑又喘息一声，叹道：“算来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打太祖爷起，活过五十岁的只有两个。我是个寿数最长的，已经六十三岁了，知足了。趁着这口气，我劝你几句，你可肯听？”

“嗯，十四弟听着呢！”

“我是个女人，”十七皇姑干咳一声，声音变得有些涩滞，“本不该管你们宫外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只有一句古话‘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难道你不懂？过去的事早过去了，不要总那么绞不断撕不烂的，不但后世人瞧着笑话，就叫那些汉人看看，你们算怎么回事？罢了吧罢了吧，别跟皇上过不去，他有他的难处，说到就里是你四哥，他不是坏人……”

我没想到她话头点得这么透，不禁惊得身上一颤。

十四忙道：“十七姐，您安心静养，没有的事！我跟皇上一母同胞，有甚么过不去？再说君臣分际，也不敢有什么过不去的。”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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