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陪你(2/2)
想起与四爷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我低了头,掠了掠鬓,良久才道:“多少男人娶女人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他一把拽过纸丢了地下,紧紧抱着我吻了上来,我浑身立时战栗,用力推着他。他的吻如狂风掠过草地,似乎要将我吞噬。他一把抱起我,向着床榻走去。
我惊恐的看他,拉着他的衣服,“十四爷,不,不要。”
他将我放在床~上,立刻压了上来,手忙脚乱的解着我的衣服,一只手紧紧扣住我的脑袋。
我挣扎着,心一横,咬了下去,口中顿时一阵血腥之气。
他失神顿住,我慌忙推开他,再不回头,捂着自己的衣服向房间跑去。
顾不得府下人的眼光,慌乱的跑回房间,关上门的那瞬间,力气似乎全部没有了,慢慢的背对门滑下,我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
好可怕。
张廷玉每天不知几遍要来请旨办事,所以不等通报便进了垂花门,因见张五哥在丹墀站班,便道:“皇上还在批阅奏章么?用过早膳没有?”
“回中堂话,”五哥笑道,“方先生从畅春园过来了,说十三爷今日身子骨儿见好,万岁今个欢喜,早膳过后留方先生在这说话,图里琛从奉天过来,正在里头说话呢!”张廷玉知道图里琛专为四爷料理宗室内务的事,既从奉天回京,必定见过十七阿哥允礼和十四阿哥允禵,他一点也不想搅和进皇帝和兄弟之间的公仇私怨里去,不禁怔了一下,说道:“我这不是急务,呆会儿皇上见过人,你打发太监到上书房传我过来就是了。”不料四爷在东暖阁里听见了他们说话,隔窗说道:“五哥,是衡臣来了么?叫他进来吧。”
张廷玉只好答应着进来,果见四爷盘膝坐在暖阁炕上,却只随常穿着米色*葛纱袍,外套石青葛纱褂,只一条白玉钩马尾纽带束在腰间,剃得趣青的头,一顶万丝生丝缨冠端正放在案上。
“朕要做的事决不始张终弛,无论是宗室内亲,显贵权要,阻了朕的脚步,朕就不能容他!”四爷的目光变得绿悠悠的,闪着凶狠的炎威,“朕已决意,拔掉年羹尧这颗钉子!”
张廷玉的心像从万丈悬崖上直落下来,好久才定住了神,紧紧皱着眉头说道:“年羹尧居功自傲,妨碍政务都是明摆着的。但他刚刚青海立功,封爵进位极邀圣眷。骤然降罪,不但他本人不服,而且易为小人启端寻衅,搅乱了朝局,善后极难,请万岁三思。”
他略一顿,说道:“可否缓迟数年,凉一凉,由臣设法明升暗降,剥掉兵权,然后处置,徐徐而图,似乎更稳妥些。”
“朕已经四十八岁了,要做的事多着呢,不能坐等几年。”
四爷冷峻地一笑,“衡臣,真正能控住军队的,靠得住的只有怡亲王,你瞧允祥的身子骨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许多事你想办也办不下来。舅舅是个不明不白的人,还有允禩,夺位自为的心至死不渝,已经有人在年军中暗地活动,据说和廉亲王颇有瓜葛——你连起来想,该不该现在着手?再说,朕意并不要年羹尧的命,只要他不在军职,安分守己,这也有保全他终身禄命的意思。马齐老了,方先生是个白衣书生,朕寄你以厚望啊!”
张廷玉已全然领悟,一边听,一边已在搜索枯肠思量办法,此刻真是心血绞干,四爷说完许久都没有答话。
默默相对不知过了多久,院外沙沙雨声渐起,张廷玉才道:“臣遵旨。皇上不知怎样打算?”
“今日下午朕见图里琛。”四爷面无表情,徐徐说道:“由图里琛赍诏去西宁,调年羹尧为杭州将军。他办这种差使还是相宜的。”
方苞见张廷玉~面带诧异,在旁说道:“年羹尧如果奉诏,万事俱休;如不奉诏,可在岳钟麒大营设筵,一举而擒之。”
张廷玉冷冷说道:“岳钟麒在青海不足一万人,年羹尧的大军有十余万,而且九贝勒允禟也在军中——这样要造出大乱子的!”
这一连串反诘一环扣一环,问得四爷和方苞都怔了。许久,方苞垂下眼睑,说道:“衡臣责的是。我把事想左了,想急了。看来,要重作打算。”
四爷却笑道:“这不是正在商量嘛。你权衡得好,不愧‘衡臣’二字。有什么良策,说说看。”
“还是要分步走,不过步子可以迈得快些。”张廷玉庄重地说道:“年羹尧眼下没有反迹,又立了大功,该施的恩还是要堂堂正正地施,军饷钱粮要拨足。目下战事已停,节制十一省兵马的权要收回朝廷。这不要皇上下旨,由我向兵部打招呼下廷谕就办了。谅年羹尧也不敢公然违抗。”
“嗯。”
“元旦召年羹尧回京述职,这是第二步。”张廷玉文心周密,侃侃而言,“他若不来,即是抗旨,朝廷处置有道。可以命岳钟麒署理征西大将军一职,并调川军入青。再不遵,即是谋反,以青海一隅之地,十万之兵,粮饷皆无,叛反无名,无须用兵,年军自己就乱了。他若来京,则在我掌握之中,要怎样办全凭圣意,不过不能处分,只能慰奖,皇上原意也不过是解掉他兵权,似乎不必过为己甚。”
一席话说得条理分明头头是道,连方苞也低头暗服,自失地一笑道:“衡臣这是陽谋,真正相臣风度。我以阴*谋事君,实在惭愧。循着廷玉的思路,我想,一是要厚赏年部官兵家属,这边有个安乐窝,那边就难以鼓动他们做非礼无法的事。二是京畿防务,十三爷病着,可调十七阿哥允礼回京佐理。昨日巩泰送进的密折,舅舅隆科多现在私地里分藏财物到各亲友家和西山寺庙里,不管他是什么面目,搜宫是什么背景,他是已经与皇上生了二心。尽管他已辞了九门提督,但他管军管得时日很长了,还是要调开他,或者加以处分,扫掉他的威风,也就难以作耗。其三,我看过去朱批,皇上赞奖揄扬年羹尧的批语很多,要收回来。皇上一收,下边自然能领会圣意,该下点毛毛雨的,可以试探着与臣下讲讲,就不致有‘变起仓猝’的事,人心也易安定。
思路一对,方苞的这几条建议便显得周匝严密滴水不漏,张廷玉也不禁赞道:”好!”
方苞辞出去时,张廷玉还在,四爷让他留下的。
四爷微微叹息,“衡臣,若朕想要留住一个人,那人却不肯留下,朕应当如何?”
张廷玉当下就听出了四爷的意思,也知道他所指之人是谁,踌躇了半刻,回道:“皇上,凡事尽力而为,若真是无力回天,可顺其自然。”
四爷摆摆手,张廷玉也退了出去。
天低云暗,蒙蒙细雨雾一般在清凉的风中轻轻洒落,满院临清砖地像涂了一层油样晶莹湿~润。
四爷亲自送出殿外,站在院子里仰着望天,甘露一样沁凉清新的雨珠飘落在他热乎乎的脸上身上,浑身舒坦而轻松,邢年隔玻璃瞧见,忙出来道:“主子热身子,这么要着凉了,都是奴才的干系,还是打起伞,略凉一会子,清爽了还该进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