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快意一刀惹祸事(2/2)
元瑾像是被浇灌了数桶寒冰水,她无力地坐在琴凳上,随即一掌拍在琴弦上,怒声道:“薛漪澜,你好大的胆子!朕只是让你去救人,不是让你去行侠仗义!那阮重是好惹的吗!你害了你们薛家,害了宇文一家!你,你也害了朕!你以为朕是大权在握的皇帝么!你让朕怎么跟阮重交代,怎么跟太后交代!”
薛漪澜也已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任凭元瑾责骂,也不再为自己辩解。
庭院月色如洗,可照眼明,上面掠过羽翼的影子。明明是春日里觅食归来的雏燕鸣叫,听在元瑾耳中却是孤鸿一般的悲鸣。
当看到萧渃撩起衣袍登楼,元瑾仿若看到了救星。她紧走一步迎住萧渃,同为女子的本能,一开口,还是先问了宇文绾的情况。
萧渃拱手道:“绾儿身体无大碍,但如今,她已是那绽放过后的盛世烟花。即使留得住鼻息间那口气,怕也只是一副空空的躯壳。”
元瑾松了一口气,留得住性命,便是好的,如今不知得有多少人连性命也留不住呢。她又急声问:“阮凌辗的事,萧院首可知晓?”
萧渃看薛漪澜一眼,点了点头。
元瑾叹气蹙眉道:“可还有救?”虽然她不曾经过男女之事,但宫中太监无数,她亦是知晓阉割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是何等严重的大事。更何况那阮凌辗还是阮重的嫡长子,阮重若夺得帝位,阮凌辗必是不二的太子人选。阮重尚有二子阮凌锡可慰藉心灵,那阮重的夫人金氏,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萧渃凝神想了一下,道:“臣未看过他的伤势,不敢对皇上妄言。”
元瑾向他走近一步,抱有最后的希望道:“你一定要治好他,若阮凌辗成了太监,咱们全完了不说,定还要牵连许多无辜的人受害。”
风吹丹青水墨舞,萧渃眸前显出宇文绾昔日的巧笑倩兮。他温润似玉的面容蹙起,袖袍中的手紧握着,在掌心留下深深指印。
他与宇文绾自小相识,若说不是有血脉的兄妹,却也是感情深厚。宇文绾被阮凌辗糟蹋到如此地步,当薛漪澜那般做时,他心中亦是快哉。但薛漪澜此举的严重后果,他心中亦知晓。
薛漪澜挨了一顿骂,又被元瑾晾在月色里许久,渐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阮重乃小人,绝不会让她一人做事一人当为了结。她此举,说不准还会害得兄长一家受阮重报复。
萧渃离去,元瑾再回首看薛漪澜,瞧出她已经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心中也有了悔意。
元瑾扶上薛漪澜的肩膀,目光笃定地看着她道:“记住,不论何人问起此事,都要说是朕的命令!是朕要你亲手阉割了阮凌辗那个禽兽,因为,宇文绾是朕的绾夫人。”
薛漪澜不解地看着元瑾,元瑾愧疚地看了一眼宇文绾亲手所绘的水墨丹青。
宇文绾,为了保住你们宇文一家,为了保住薛家,只能委屈你了。萧渃常言你深明大义,堪称女子中的宰相。若你能细想今日之事,应不会拒绝朕的。你放心,从今以后,朕一定把帝王对妃子所有的宠爱悉数给予你。
她唤了赵忠进来,去宣口谕。
赵忠不免一怔,今日皇上去大司徒府,又来大司空府。他们这些奴才并不知内里详情,他只是担忧皇上的处境。娶皇后在即,却先封了夫人。回头阮家闹起来,太后一定会责怪皇上的。
宇文绾喝了安神汤药已睡去,赵忠便对郑文等仆人宣了圣旨。因是明日才要接绾昭仪入宫,他回来复命之后,便开始伺候着元瑾摆驾回宫。
临下阁楼之际,元瑾对薛漪澜耳语道:“回宫以后,太后那一关定不好过。你记住朕的话,为了保住你们薛家,一定要把此事推到朕的身上。朕是太后的亲生,亲生儿子,任凭阮重如何发难,太后不会为难朕的。”
一想到太后,元瑾那副显于人前的天子贵气瞬间被抽去,脊背坍塌下来,一时间竟不敢回宫了。
幽澜园内,阮凌锡一听大司空府的家丁说完,便立即带着薛佩堂与那家丁快马赶往帝都。
当赶到大司徒府上时,府中早已乱作一团。帝都城中所有称得上妙手的大夫皆被抓了过来,宫中的太医也有一些被抓了过来。
薛佩堂寻了平日里关系要好的一个小厮,问府上发生了何事,那小厮知道的也并不多,只偷偷告诉说好像大公子被皇上派人阉了。
薛佩堂嘴巴可塞两个鸡蛋地看着阮凌锡,不过一想到大公子平日里对自家公子的百般欺辱,他心中竟生出一股快意。随即又觉得这样想太损了,忙晃了晃脑袋。
阮凌锡一见府上的动静,便知晓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元瑾如此动怒,不必再问,他也猜到宇文绾遭遇了何事。府上的事轮不到他帮忙,于是他也不再耽搁,立即纵马赶往了大司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