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浓墨黑云压帝都(2/2)
张轩一番话令墨凡的眸子倏地若雄鹰般锐利,他盯着张轩,心中有所思。张轩被墨凡盯看到心生怯意,“请大司马莫怪,是下官口无遮拦了。”
墨凡眼前浮现出十五年前,先帝临终托付太子于自己的情形。他挥了挥手,令书房里坐的一干人退去,事关重大,他需好好梳理清楚。
深夜,雨声恢复了淅淅沥沥之音。勤政殿悬着六盏大宫灯,昏黄烛光在雨雾中透着淡淡愁意。
萧渃在配殿中看着宫人煎药,李奶娘守在龙榻前一次次为元瑾换着额上帕子。她心疼地摸着元瑾滚烫的额头,眼泪洒在铜色面具上,又湿湿的贴在自己面庞上。
虽已喂了水,紧闭双眼的元瑾仍唇干舌燥,且呓语着:“不是朕!这一切不是朕的本意!”
“朕不想做皇帝,朕不想杀你们。”
“母后,不要这样对儿臣,儿臣只有您一个亲人。”
“不要,不要,一切都不要!朕不要让阮凌锡出宫!”
“……”
喝了药后,元瑾身子仍是烫的灼人,口中更是呓语不断,面上病色掺杂着痛苦无奈。李奶娘按萧渃所说,一层层褪下元瑾的衣物,为她擦拭身子散热。
铜色面具边缘流出李奶娘的眼泪,滴落在元瑾因发烫透着粉嫩的身体上。如此玲珑有致的身子却只能整日用男子衣袍束着,李奶娘抬眸看了一眼一侧与元瑾同年岁的春风秋雨,少女身姿在天水碧宫装下愈发曼妙。
次日,风停雨收,狂风骤雨过后的烈阳分外娇艳。萧渃守在勤政殿不敢回太医院,恐元瑾身子再有什么病患,赶来的路上耽搁了时辰。
李奶娘出来吩咐小哼子准备御膳,看到守候在殿庭中的萧渃,眸光柔和起来。她上前对萧渃点了点头,萧渃立即领会是元瑾退热了。
他看向临近元瑾龙榻的窗棂,青梅树苍翠的叶子遮挡着竿子支撑的窗棂,叶子上晶莹的雨珠在日光下散着玲珑剔透的光。
他情不自禁朝窗棂处走了一步,却立即止住。他转身对李奶娘拱手行了一礼,缓缓抬脚离去,袖袍中紧握的手青筋暴起。
元瑾小憩在临近窗棂的床榻上,手拿着萧渃给的女子首饰,眸光随着萧渃脚步出了勤政殿宫门。她泪珠滑过苍白唇瓣,自嘲弯起。她是皇上,宫中却只剩了萧渃与她性命相惜。
春风秋雨端着御膳与汤药跪在元瑾所憩的床榻前,元瑾端起盛放着汤药的玉瓷碗一口喝尽,口中苦感微微压下了心头苦涩。
她看着那些玉器中的清粥小菜,迟迟不肯动筷。御膳是李奶娘让备下的,李奶娘知道她怕苦,这若雪白洁的清粥中一定放了不少蜜糖。
帷幔处有人影晃过,元瑾挥手令春风秋雨退在一侧,对站在帷幔处犹豫不决的人影道:“可是赵忠从前朝回来了?进来。”
“是奴才。”
赵忠应着掀帘而入,跪在远处,小心瞧着皇上脸色,想看出皇上此刻的心情,恐听了他说的话再气恼到加重了病情。
元瑾弯起嘴角,“是不是太后让赵信河去了闻政殿,告知那些大臣们,朕病了,不能去上朝。”她见赵忠垂首不语,冷笑了两声,继续道:“那些大臣是不是都在私下议论朕,为了满苑娈童心痛伤了身,大魏国的江山如今已是岌岌可危。”
赵忠抬首看了一眼皇上脸色,除了病态,并无气恼。皇上所言与他前去打探回来的消息无异,不明白皇上为何还令他去前朝打探。
元瑾合上双眸挥手令赵忠退了下去,她刚要躺下休息,便听到小哼子在外禀告:“启禀皇上,阮二公子求见。”
元瑾眸子一下睁开,且坐直了身子,她从窗棂处看不到阮凌锡的身影。不知,阮凌锡是否来向她辞行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