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珍珠簪(2/2)
“姐姐慢点!”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跑急了的喘,伸手时掌心微微泛着红,想来是攥缰绳攥久了,却小心翼翼地虚虚护在她腰侧。
等她站稳了,才傻笑着挠挠头,高马尾随着动作在脑后轻晃,发带的流苏扫过颈侧,带着点莽撞的稚气。
温照影低头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珍珠簪子在晨光里闪了闪,恰好瞥见他耳后那颗小小的痣。
从前怎么没发现?
他站得这样近,眼里只有她,像只认准了主人的小狗。
“你怎的跑这么快?”她故作镇定地递过手里的包袱。
“怕你看不到我。”
江闻铃接过包袱,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姐姐今日真好看,像……像画里走出来的。”
温照影别开脸:“又说浑话。”
她虽是长了他两岁,也不能这样亲昵吧……
她别开脸时,发间那支珍珠簪竟摇摇晃晃地掉落,被江闻铃眼疾手快捉住。
“这也是送我的?”他笑着问。
温照影叹气,早知就不反复拔出了,如今簪不稳,惹人笑话了。
她伸手就要去拿,谁知江闻铃举高,她偏拿不到。
“江闻铃!”
江闻铃却挑眉,迷迷糊糊笑,转身带走包袱翻身上马,朝她挥手:“好姐姐,等我下次回京,我再还你!”
温照影一愣,竟这样就走了吗?
他是故意的?
她都来不及怅然,来不及好好叮嘱,他就玩闹似地上马走了。
这下好了,心里头,都不当他是去了西北,只是当他抢了簪子,乱跑藏起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送别,不需要那么多儿女情长。
送别是看他的笑颜,听他欢快的声音,忍不住期待他回来。
江闻铃在马上回头时,温照影的马车已经走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珍珠簪,冰凉的玉质贴着心口,竟熨帖得很,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侯爷,”侍从催马近前,声音压得极低,“三十里坡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你们继续往西北赶,本侯一人去。”
江闻铃的笑淡了些,眼底那点少年气的鲜活倏地沉下去,只剩淬过冰的冷。
他勒住缰绳,黑马打了个响鼻,前蹄在沙地上刨出浅坑。
“他要的是我的命,”他低声道,“正好,省得脏了京城的地。”
侍从一愣,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江闻铃忽然笑了,那笑意里带着点少年人的悍勇。
“他不是想报那日之仇吗?”他双腿一夹马腹,黑马应声奔向前方的荒原,红骑装在灰黄的天地间划出道决绝的线,“我就在这西北的风沙里,等着他来取。”
他不必回头也知道,身后是他想护的安稳,身前是躲不开的刀锋。
夏侯夜要的是他江闻铃的命,那他就给这场猎杀划个终点。
用他的命做饵,也好让京城那盏为他亮着的灯,永远不必沾染上血腥。
风越来越烈,卷着沙砾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江闻铃抬头望向远处翻涌的云层,他想,等解决了那条毒蛇,定要回来还她那支珍珠簪。
这趟路,他必须走得干干净净,再笑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