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恶人下官来当,骂名下官来背【求月票】(2/2)
严嵩既有二品部堂的履历,日后又未必没有起复的可能,并且此前对郭勋也颇为尊重,郭勋自然也不吝以礼相待。
但是现在严嵩对他提出如此直白的指控,那就等同于当着他的面掀了桌子,他又怎会继续对严嵩客客气气?
“翊国公,你看这是什么?”
严嵩却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银印。
他此前的密疏能够直接送到朱厚熜面前,向朱厚熜汇报碳税衙门之事,依靠的就是这枚贬黜之后并未被收回去的银印。
只不过严嵩城府颇深,为了防止同来大同办事的郭勋忧心他争了功劳,从而明里暗里的排斥于他,因此便一直没有让郭勋知道这件事。
“你也奉了皇上的密旨?”
郭勋怎会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气势也随之弱了几分。
“与翊国公一样忠心为皇上办事罢了。”
见郭勋已经能够认真听他说话,严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又道,
“实不相瞒,下官早已将大同的情况如实奏报了皇上,这几日还又上疏一封,特意向皇上说明了翊国公来到大同之后,曾与兵部尚书张瓒互通书信一事,如今皇上说不定已经看到了这封密疏。”
“严嵩,你敢害我?!”
郭勋闻言面色大变,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这件事非同小可,皇上一旦知道了他与张瓒的关系,便等于知道了他在大同阳奉阴违,纵容边将官员破坏通贡的事情。
这可比此前举荐方士疑似欺君,和侵占百姓利益的事严重多了!
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对于碳税衙门势在必得的心思,他这种行为对于皇上而言,无疑于赤果果的背叛,皇上若还能容得下他才怪!
“下官不敢,下官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严嵩却依旧面不改色,施礼说道,
“正如翊国公方才所言,下官如今只是一个区区知县,实在担不起坏了碳税衙门之事的责任,更加承受不住皇上的怒火。”
“而下官今日前来向翊国公坦白此事,亦非是害翊国公,而是要救翊国公。”
“否则下官只需一言不发,静待皇上降下旨意便是,又何须多此一举?”
郭勋恨的牙齿咯咯作响,却也听得出严嵩话中有话,只得强忍心中的怒意,瞪着顷刻间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声喝道:
“如此说来,老夫还得感谢你么……你有话直说!”
迎着郭勋灼灼的目光,严嵩宠辱不惊:
“事已至此,翊国公恐怕只剩下了一条出路,那便是迅速与这些坏事之人完成切割。”
“下官以为,张瓒也好,边将也罢,这些人虽可能与翊国公有些干系,但翊国公此前自告奋勇前来督办大同之事,足以说明翊国公对他们在大同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诚然,若只是以此来解释,恐怕还不足以证明翊国公的清白,不能完全避免引起皇上的猜疑,亦无法杜绝政敌的攻讦弹劾。”
“这恐怕就是翊国公最为担忧的事情,因此不得不违心袒护这些坏事之人。”
“好在眼下正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使翊国公彻底与这些人完成切割,自此不必再受制于人,不必再办违心之事。”
听到这里,郭勋脸上的怒意略微减弱了一些,眉头却越蹙越紧:
“你的意思是……”
“翊国公不会不知道,你的义子鄢懋卿不日便将抵达大同吧?”
严嵩继续说道,
“鄢懋卿此次前来大同,必然也是奉皇上旨意督办碳税衙门之事。”
“下官知道鄢懋卿对翊国公一片孝心,不会坐视翊国公身陷囹圄。”
“可翊国公难道要因为一己私利,令鄢懋卿也不能成事,自此失去皇上的信任不成?”
“……”
郭勋闻言陷入了沉默,脸上的怒意已完全消失,面色时而发白时而发红。
他想起了鄢懋卿在段朝用之事中的舍命疏救,想起了鄢懋卿因侵占百姓利益之事的全力周旋。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他这个不成器的义父,在拖累着鄢懋卿这个义子……这让他时常分不清究竟谁是父谁是子。
“而鄢懋卿此前在太原府所行之事,翊国公也早有耳闻。”
严嵩将郭勋的情绪变化看在眼中,继续循循善诱:
“只要翊国公下定决心,与这些坏事之人划清界限,为鄢懋卿扫除成事的障碍,使他不必束手束脚,助其今回顺利立下大功,那么他便依旧是皇上最信任的宠臣!”
“而以鄢懋卿的智慧与手段,也一定能够替翊国公洗清污点,翊国公方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如此你们父子二人互相成就,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父慈子孝!”
“若翊国公实在有些难处,亦可放权下官,恶人由下官来当,骂名亦由下官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