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血脉之亲（2/2）

信的末尾还描了个花样，正是那装**的瓶子，顾南桑本也没有在意，这一眼却一下屏住了呼吸。

她认得那个瓷瓶。

顾西洲喜调弄胭脂香粉，曾经看上了顾南桑的口红管，便也央着她，讨要了一些好看的瓶子。

但是点绛唇所用的口红管都是统一了样式烧制的，顾南桑被她说得耳朵发热，便拿了空白的瓷瓶，自己动手描了些花样上去。

一共是四个瓶子，各自描着梅、兰、竹、菊的花样，在右下角，还用朱砂笔写了一个极细小的“西”字。

如果说别的还能说是巧合，但那个“西”字，却是顾南桑用惯的笔法，她自己的笔迹，无论如何都认识的。

顾南桑猛然站起身，攥紧了手里的信封，本想出门，脚下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清芷挑开珠帘进来，见她一脸凝重，不由吓了一跳，低声道：“小姐？你……”

“去二姐的院子。”顾南桑声音沉沉。

清芷疑惑：“二小姐不在家中啊。”

顾南桑却不再多说，抬脚就往门外走，唬得清芷也不敢说话了，忙抓起披风跟上。

门外的四个丫鬟本也是跟着顾南桑的，只是她在正阳城的时候没有带上，觉得太麻烦，眼下看她出门，忙也跟了上去。

“都站住。”顾南桑声音冷冷，低声喝止了一干丫鬟。

丫鬟们从未见过三小姐发这样的气，一时都愣住，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闻讯追来的清芷见了，忙动手把披风给顾南桑披上，低声道：“你们都留下，小姐要去院子里走走。”

丫鬟们都应了声，清芷便急急忙忙跟着顾南桑走了。

顾南桑在朦胧的夜色里一路小跑，喘着粗气到了顾西洲的院子。

夜色的掩映下，白日里的清幽小院竟显出几分幽森可怖，顾南桑觉得背脊有些发凉，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日她回到临风城，发现顾西洲院子里种着暗幽玫瑰，就是这个小丫头告诉她暗幽玫瑰的来历的。

顾南桑记得，她似乎叫小菊。

“小菊？”她稳了稳心神，走上前一步，尽量柔声问：“天都黑了，为何还在扫地？”

小菊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她看着顾南桑，手臂颤抖起来，手里的扫帚也掉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住地摇头，似是见到了洪水猛兽。

“你怎么了？”顾南桑以为自己吓到了她，忙松了手，退后了一步，小声道：“发生了何事？你别怕，说出来，我会帮你的。”

上次见到小菊的时候，还可以说她害羞怯生，眼下却是实实在在的惊恐。顾南桑心下疑惑，正在思量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清芷便提着灯笼追了上来，见此情景，不由斥责道：“你这丫头，三小姐问你话呢，为何吞吞吐吐，如此失态？”

话音刚落，小菊眼里猛然涌出泪水，仍是不住地摇头，忽而伏倒在地，居然双手作揖，朝顾南桑不住地磕头，口中发出咿呀的声音，低低地，又带着几分尖锐，嗓子好似被什么钝物划伤了一般。

顾南桑心觉有异，伸出手拉住了准备上前的清芷，接过她手里的灯笼，小心翼翼靠近了小菊。

“啊！”清芷吓得尖叫一声。

顾南桑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灯笼，纵然比起清芷要沉稳些，但也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小菊长大嘴巴哭着，却发不出任何实质化的声音，更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嘶哑刺耳，尤为可怖。

她的舌头没有了。

小菊双目通红，双手抠进泥土里，一边摇头一边哭泣，头发散乱下来，似一只来自地底的生物。

顾南桑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疑惑和震惊，低声道：“清芷，我们扶她起来。”

“是。”

主仆二人上前了半步，便听得一道娇媚的声音响起：“你这没眼珠的东西，在这里装可怜，没的脏了小姐的眼。叫你扫个地也如此磨蹭，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