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牧遥的身份（1/2）

“姐……”顾北槐本就在犹豫，这下子更是被吓着了，面上显出纠结来。

清芷一看这架势，也不敢劝阻，无声把门拉上，转身出去了。

顾南桑一口气顺了好一会，方才收敛了神情，缓了缓语气，道：“我并非阻止你去做什么，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若就这样无声去了，叫娘如何想？娘纵然为你选妻之心急切，可你好生劝说不就是了吗？为何要用这样偏激的法子去解决？若你在外出了什么事，娘岂非要怪自己操之过急，才导致你离开出事，你叫娘余生如何安心？”

她字字珠玑，接连发问更是诛心，顾北槐听得惭愧地低下了头，低低道：“姐……”

“你之前出了意外，娘都还不知道，我都替你瞒着。想着你受了刺激，自然要多些日子缓和，纵使换了念头，不去科考也无妨，只要你平安就好。”顾南桑道：“可是你无一技之长傍身，又是书生出身，纵然你这些日子勤于练习，可到底不如人家多年锻炼出来的底子。此去战场，你要如何自保？”

顾北槐听着，知道姐姐是为了自己好，她说的话也在理，他是一句也反驳不上来，如今才得知内情，不由感慨万千，登时从椅子上下来，忽而掀袍跪下，朗声道：“姐，北槐知错了！”

顾南桑倒被吓了一跳，本想借着这个势头吓唬吓唬他，最好让他改变想法，哪知道他说跪就跪，倒把她弄得不上不下。

“你做什么？起来。”顾南桑不悦：“咱们家何时有的下跪规矩？”

顾北槐却不肯，他甚至朝顾南桑拜了一下，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北槐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懵然不知姐姐在背后为北槐做了这许多。只是我已然对科举失望透顶，再字字珠玑的文章，也救不了腐朽的内壳，血性男儿若想保家卫国，必得上战杀敌！”

他字字铿锵，脸上的表情是顾南桑从未见过的坚毅与果决，对上顾南桑的眼神坚定又明亮：“那日是我被西凉人掳走，我有幸能被周大哥救回来，可若换做别人呢？西凉人如此残忍，如今为祸边疆，若一日不除，我天齐则永无宁日！”

顾北槐身量已经拔高，比顾南桑要高出半个头，纵然还是稚嫩的五官，身上那股气质却怎么也掩不住了。他明明是跪着，却好似站在边疆的城墙，睥睨西凉大军，自有一股决绝的气势。

顾南桑哑然。

“你预备如何与娘说？”良久，顾南桑叹气一声，终究缓了语气。

她上前两步，将顾北槐扶起来。

从小，他们两个最是亲厚，许氏忙于农事，反倒是顾南桑教育顾北槐的时候多，对于他的性子，顾南桑再清楚不过，他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回头。

顾北槐的眼睛红了红，低声道：“我此行也并非一时冲动，娘为我谋亲事是为我好，我也并非因为逃避才离开。只是我既已下定决心要上战场，若耽误了好人家的女儿，总是我的不对。”

“你说得不错，但此事终究要和娘说的。”顾南桑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大哥和二姐那边，我会劝着，只是娘却不好说。”

“我自会去和娘说的。”

“若是娘不允呢？”顾南桑反问。

顾北槐便没了言语，咬着唇不说话，那样子执拗得很。

顾南桑心下叹息，却再没什么好劝的。时间紧迫，三日后大军就要出发，顾南桑当天就带着顾北槐回了临风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许氏。

本以为从来平和的顾家会迎来一番风雨，但不料，许氏自一开始的惊讶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平静。

“你自去吧。”她淡淡开口。

顾北槐呆愣当场，顾南桑和顾东青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梦幻。

顾西洲说是身子不适，今日早早歇下了，便也没惊动她。

“娘……”顾北槐颤抖了一下嘴唇，原本准备了一肚子慷慨陈词，眼下都化成一团棉絮，闷闷地堵在了心里。

“你眼下不想定亲，娘也不强求你。你不想科考，便去战场历练吧，风沙磨砺，愿你能长些见识。”许氏的语气很是平静，她手里摇着一柄玉骨仕女扇，摆动的弧度也平和安宁，说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让顾北槐多看一本书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顾南桑方才初初窥见，许氏曾经毕竟是大家闺秀，风姿到底是不一样的，这份气度更是从未显现，只是以前生活的风霜将她打磨得太过光滑，没了棱角。如今一展露出来，便叫人觉得，深邃从容的灵魂，从不因风霜磨砺而失了华彩。

原本她还说服了顾东青，想帮着顾北槐说项一二，哪知许氏这般反应，三人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许氏说完，便站起身来，唤了一声刘霞的名字，任由她扶着自己，仍旧摇着那把扇子，慢慢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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