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上战场（2/2）

他如此面面俱到，反而让顾南桑拒绝的话愈发说不出口。

可这样一来，不就是默认了和他的关系吗？

若是一边接受人家的好意，嘴上又一直说着拒绝，岂不是又当又立？

顾南桑看着周清萧，目光复杂，万千情绪凝结，难以开口。

周清萧把她的变化看在眼里，没有说话，转身熟门熟路去了她梳妆的桌子前，正好看见那支乌金簪躺在红丝绒盒子里，乌光沉沉。

他拿起来，看着身后跟来的顾南桑，微微一笑，伸手把发簪送入她的发间。

“我不在的时候，好生珍重。”他说：“簪子是防身用的，还有清猗给你的匕首，若是出门，都记得带上。”

顾南桑嘴唇动了动，到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如此满腔赤诚，一颗真心摆在眼前，面对这人炫目的笑容，如何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这簪子……”她顿了顿，别开眼，低声道：“多谢你。”

周清萧看着她逃避，目光一错不错，声音清冽如甘泉，轻声道：“这簪子，就是你想的那个寓意。”

“……”顾南桑耳尖发烫。

“我要回去了，大军整装待发，琐事尚未妥当，我得去看看。”周清萧看着她，轻叹一声，终是忍不住，伸手揽她入怀，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发香留在心尖。

“北槐的事情，过两日告诉我也不迟。”他侧过头，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桑儿，记得保护好自己，好好等我回来。”

桑儿。

记忆中，只有母亲许氏这样叫过她。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这样简单的称呼，能够变得如此亲昵缠绵。

身周萦绕着他的气息，顾南桑只觉得背脊都颤栗了一下，呼吸变得炽热，脸上红得都要冒热气。

她想说点什么，却终只是咬了咬唇，发不出什么声音。

但其实，她的不拒绝，已经算是一种默认。

目送周清萧从围墙出去，顾南桑心情有点复杂。

以前总是反感这人的狡猾，处处想和他划清界限，毕竟顾南桑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不能给顾家带来麻烦。但现在，反而是他处处为自己着想。自上次暗示她也没有多久，他却像是换了个人，以前的吊儿郎当和试探全然收起来了，好似知道，如果要打动顾南桑，就要以这种真诚的方式。

顾南桑忍不住嘀咕一句：“真是狡猾。”

狡猾就狡猾在，他总是变通的，圆滑是他的本质，但该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他总是信手拈来，叫人挑不出错处。

顾南桑至此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早就沦陷了，只是碍于面子与其他微妙的原因，总是逃避罢了。

她心里又忍不住担忧起来，此行武川，真的能平安归来吗？

西凉国如此动作，或许一开始还抱着别的目的，眼下被幽冥教打断，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应对方式。而幽冥教，顾南桑在几年前就以为他们覆灭了，如今居然已经渗透到正阳城，实在令人心惊。

正阳城情况如此，安平城的局势恐怕就更复杂了，顾南桑还是不得不庆幸，当年幸好听了周清萧的话。

她正在房里若有所思，突然听清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姐，少爷来找您了。”

顾南桑了然，知道顾北槐来找她的原因，整了整心神，朗声道：“让他进来吧。”

顾北槐进来了，他穿着一袭深灰色的袍子，踩一双墨黑的鞋，整个人比起从前，少了几分明朗，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成熟俊朗。

他朝顾南桑抱拳：“姐。”

“坐吧。”顾南桑转身坐在了堂内，端起手边的茶盏，垂着眸子，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顾北槐接过清芷端上来的茶，嘴唇动了几番，都没能开口。

“你既下了决心，为何犹豫？”顾南桑表情淡淡，显出几分生气的样子：“男儿志在四方，你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去便是了。”

顾北槐顿时赫然：“周大哥……都和你说了。”

“这样大的事情，他若再不和我说，岂非要等你上了战场，杳无音信，我再去衙门报官吗？”顾南桑难得这样动怒，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样对顾北槐疾言厉色，她重重放下茶盏，往日平和温柔的样子再没了半分。

描银的芍药茶盏顿时发出碰撞的清脆声，上好的香茶洒了一半，榉木桌子上冒了热气，滴滴答答坠落在竹青色的丝绒地毯上，洇湿了一小片，显出深深的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