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暗纹（1/2）
安平城地处南方，冬季没有下雪，只有凛冽的寒风，以及绵绵的冷雨。对比顾南桑前世生活的城市，已经算得上气候温暖。
今年顾家在安平城落了户，大半年下来，店铺盈利不少，顾东青与房东商议好，买下了这处的房产。
如今已是年下，许氏和顾西洲张罗着，给家里每人都置了两身过年的新衣，从店门到后院，处处张贴喜庆的对联，每个房间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今日是腊月二十九，是顾南桑和顾北槐的生辰，许氏一早就忙开了。因为今日是除夕，家家户户要守岁，出来吃饭的人也少，顾家一早关了店面，连外面的摊位也没有摆。
顾南桑坐在正房的书房里，推开窗户，眯着眼看着窗外的景色。
夏天的时候，顾南桑突发奇想，让周清萧抽空在庭院中间搭了一个花架子，移栽来紫藤花，缠缠绕绕开满了花架。顾南桑摆了一套竹桌竹椅在架子拾干净，挂上了一些腊肉腊肠，倒是十分有年味。
顾北槐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棉袍，到肩膀得圆圆的一团，看起来软软糯糯，妥妥的一枚可爱小包子。
他看着他姐趴在窗户边出神，时不时还喝一口花茶，吃一口点心，真乃惬意至极，不由心下嫉妒，伸出手，想去摸一块糕点来吃。
“顾北槐。”他姐轻飘飘的声音传来过来，明明没有看这边，却好似脑后长了眼一般，简单一声呼唤，便叫顾北槐打消了念头，讪讪地缩回手，拿起笔在纸张上写起来。
顾南桑暗自好笑。
她今日也被迫穿了一身鲜红色的衣裙，上身是明红丝绵绣黄如意团纹对襟，配了一条洒金桂花百褶长裙，头发也是许氏特意给她梳的元宝髻，搭配一枚芍药流苏银红冠，看起来喜气极了。她的面相有几分女孩独有的娇憨，清澈的眼眸却别有一番灵动和狡黠，便显得愈发惹眼。
这样一笑，令顾北槐也愣了愣，但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挠了挠头，小声拍马屁道：“三姐，你今日真好看。”
顾南桑一听，一早被许氏和顾西洲扰了清梦，被迫从被窝里爬起来收拾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还有最后几个字，写吧，写完了我带你上城里逛逛去。”她笑眯眯道。
顾北槐欢呼一声，下笔如飞。
如果可以的话，顾南桑也想，日子若能一直这般清闲就好了。
只是这半年来，顾东青日日都要外出忙碌，之前与孟看松谈好的，开设温鼎店一事，已经提上了行程。如今在城北，已经有第一家温鼎店开起来，名字就叫做故梦温鼎店。
这个名字取了顾家和孟家的姓氏，又不着重凸显谁，是孟看松和顾东青一致商定的。
顾东青这样忙碌，店内算账的事情便落到了顾南桑头上，而掌柜的就换成了顾西洲。
城北的温鼎店生意红火至极，顾东青原本想坚持之前的主张，顾家只分利一成。却被孟看松严词拒绝，最后还是顾南桑出面，说此番开店，顾家本就没有出钱出力，若要坚持，便分两成利。
孟看松虽然答应了，但也只说是因为第一年的缘故，次年便要求顾家出本钱一半，再五五分红了。
这要求虽然看似公平，但顾东青与顾南桑心知肚明，温鼎店在一开始的阶段是最难的。而因为又孟看松的缘故，前来捧场的顾客很多，都是孟看松的朋友或是老顾客，也因此才带动了生意。
孟家家大业大，或许不缺这点钱，但这份情谊却是极为可贵的。
顾东青记在心里，这段时间也总是跟着孟看松走亲访友，这是孟看松的意思，顾东青自然知道，这是他有意抬举自己，给自己引荐了不少人，便也静下心来，跟着学习。
而关东煮的生意也一日好过一日，如今连二楼的雅间，都是要提前好几日预定，方才有位置的。
顾南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晒干的玫瑰泡的花茶，心里盘算着，明年还是要多雇几个人来帮忙，生意若再好下去，便要考虑扩张店面的事情了。
“桑儿，你可在屋里？”许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南桑应了一声，下了软塌，把书房的门打开，笑问：“娘，我在呢，何事？”
许氏柔柔一笑，眼底都是宠溺，她伸手把顾南桑脸侧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温声道：“今日虽是你生辰，请了孟家姐妹来，但也是除夕，人家也要忙着回去守岁。待会人来了，用了膳，记得不可多留，别耽误了人家。”
“好，我知道。”顾南桑乖巧应了。
这半年来，顾南桑几乎是变了个样子。
在荷花村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小村姑，虽然目光清澈，但面黄肌瘦，头发也是黄黄的，身板小的很。哪像现在这般，珠圆玉润，肌肤白里透红，一双明亮的大眼更似一对黑珍珠般，熠熠生辉。
四个兄弟姐妹中，唯独她的长相最为出挑，气质也十分独特。
许氏看得窝心，握住她的手，笑道：“我的好桑儿，如此容貌，将来要说婆家，可不知有多少媒婆上门呢。”
“……”顾南桑无语凝噎。
虽然知道古代嫁人早，但亲娘啊，她可才刚满十岁！
真是接受无能。
她明智地决定不接这个话茬，转而道：“娘，今日店中放了假，无人帮忙，你和二姐在厨房可忙得过来？”
许氏道：“我见隔壁卖豆腐的李家二老过年冷清，便请来一起吃饭了，他们的儿女远在京城，少有回家，也是可怜。结果他们一来，便帮着做了好多事，眼下都差不多忙完了。”
顾南桑点头：“我昨日听大哥说，要回荷花村请牧遥与王娟子一家进城，可回来了？”
“还没呢。”许氏看了看天色，道：“孟大公子原本说要来的，方才让下人带了口信来，说临县的生意出了点岔子，怕是来不了。今日便让孟二公子带着孟家姐妹过来。”
娘俩说这话，顾北槐也飞快将桌上的字帖写完了，飞奔到顾南桑身边，叫道：“姐姐姐，我写完了，带我出去玩！”
“你这皮猴儿。”许氏好笑，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转而又从怀里拿出两个红彤彤的钱包，一人一个拿给两姐弟，道：“今日便放你的假，跟着你三姐出门逛逛，莫要惹事。”
顾北槐嘟着嘴：“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抓了一把钱包，听见里面铜板哗啦啦的响声，不由笑眯了眼，脆生生道：“谢谢娘！”
顾南桑也接过了钱包，结果却感觉到自己的钱包里不是铜板，居然全都是硬硬的碎银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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