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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责(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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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光一时没辨清这风向,顿了一瞬。

“还不快去!”褚帝要在手边抓起什么,而茶杯已是摔出,便随手操起一支象牙杆雕龙笔,朝齐光掷了过去。

“是,是。”齐光扑地而跪,磕了几个头,又连忙提袍一路快跑了出去。

才过了一炷香时间,齐光便亲自领着简王来了。

原来今日,简王知晓晔王进宫面圣,故而带着简王妃,借口给皇后娘娘请安,进宫来探一探消息。

他也怕,这把火,终究会压不住。

不过他没想到,刚到皇后娘娘的寝宫,便见到了传唤的内监。

急急忙忙来到正居殿门前,只见齐光面色晦暗,朝他使了使眼色。

简王心里一“哐当”,恭恭敬敬地迈步而进,跪地磕头,“儿臣给父皇请安。”

按照大褚的规制,亲王入殿,并无需行此大礼。

他这一拜,透露着心虚。

“请安?简王,你可真会给朕添堵啊。你只看得到朕,可有看到你身旁的明嵬军主帅,晔王?”

北堂云迟心里一慌,明嵬军主帅,莫非,那件事当真要追责到他身上?

北堂云迟刚要起身,向晔王行礼,褚帝却喝道:“跪着!”

简王膝盖头一软,又落在了地上,转身朝向北堂黎,“九叔安好。”

“不敢当。”

北堂黎冷冷地说着这句话,语气神态疏离。

这哪里是不敢当,分明是不屑、不受。

“你九叔说,此次定王押运粮食有功,明嵬军上下,皆感其德。”褚帝眉目一掠,像是掷了一团火球到简王身上,“那你呢?你为明嵬军做过什么?”

“儿臣……儿臣有罪。”北堂云迟低垂着头。

褚帝看着他的模样只觉胸中来气,越来越不顺眼,“那就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他气他敢做却不懂得善后,在敌人面前竟又那么容易承认罪责。

这样的儿子,真的能接起褚国的重任吗?

褚帝心中哀痛,他忌惮所有人,包括他的兄弟和子嗣,可当他发现自己的血脉无一能够为他分担,反而事事受他钳制,要他善后之时,心中又是说不出的憋闷。

“说!”

“是!儿臣,儿臣……户部为儿臣所掌管,战争期间,儿臣没有尽够全力为明嵬军拨款筹粮,无功便是过,儿臣知罪,甘愿领罚,也求九叔宽宥,委实是当时户部赤字有缺,才一时没能……”

这套说辞,他早已在北堂黎回来之前,就草拟、修改完善过几遍。

“呵!”北堂黎却是冷笑,打断了北堂云迟的解释,“简王未免也太避重就轻了,单是这点,并不以为罪。”

“九叔可是听信了什么谗言?侄儿实在是冤枉啊!”

九叔……侄儿……

呵!

两位亲王之间,可从未如此亲切地以叔侄关系称呼过。

北堂黎也不看简王,而是抬起凌厉且质问的双眸,直面高高踞于帝位的北堂磊。

这就是你的儿子!

“简王方才问本帅究竟是听信了什么谗言,定王归京时,带回了此事的重要人证程然,不知他的证词,陛下和简王看过没有?若还不够,本帅这里倒是有一份详细的记载,可以加以辅证,到底是不是谗言,还请陛下过目。”

北堂黎从袖中抽出一薄卷文书,在手中微微展开。

此时,他的自称,不再是“本王”,而是“本帅”。

他要为明嵬军做主。

这时候,办事从来分毫不差的齐光,却有了一瞬的恍惚。

腊月隆冬,他那粉而薄的双颊竟觉得辣辣的,有些刺痛,一时忘了上前呈递。

“齐大监?”

“是,是,奴才真是年纪大了,反应有些不灵光,还请晔王恕罪。”

北堂黎浅浅一笑,没说什么,齐光毕恭毕敬地接过他手中的文书,弓着背,交递给了龙案上的褚帝。

还未接到文书,褚帝便已皱眉。

仍在殿中跪着的简王,垂头看着自己膝前的一片衣角,兀自思索:会是什么呢?

褚帝一边盯着龙案下的简王,一边拨开被齐光呈在案上的书卷。

褚帝两眼轻扫,只看了一半,便已面色转阴。

他用力抿紧了唇,眼前一阵接着一阵地发晕,地龙烧得正旺的正居殿,竟令他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寒。

这份文书上头详细记载了,那一万五千两如何从谢泽手上开始运输,雇了哪家镖行,送到京都周边哪个地方,又如何转移至简王北堂云迟为外头的姬妾购置的外宅中。

这整整一条线,一点连接着一点,上头记录了时间及证人的详细信息,十分完整而详实。

晔王既能呈上这份文书,想必早就做好了准备,已是掌握住了人证物证。

这上头出现的人,只要一开始走三司会审的流程,定然是一抓一个准。

有了这份证据,简王……他的好儿子。

就为了区区一万五千两,连自己的江山都要背弃!

真是孬种!

敢偷吃就要把嘴擦干净!若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还当什么储君!

褚帝嘴角松弛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拉扯着,龙案上顺手的东西已不多了,最近手的是一枚长条雕龙墨玉纸镇。

简王想不懂,晔王呈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使得这殿内半晌宁静。

他刚一抬眸,就受到迎面而来一方纸镇。

那冰冷的墨玉擦过他左脸的颧骨,一阵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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