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2/2)
北堂黎眼神微动,也不知对她的这个回答是否满意。
“地上凉,站着便好。”他眼神一掠,扫了眼浸着月色的潮湿地砖。
“两种选择,一是我救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虽能保得住性命,却难以逃脱发配边疆冲作苦役之命,二是……”晔王不太自然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沉稳之色,“二是,你嫁我,既能保命,又可免去发配和劳役之苦。”
“我?嫁你?”白鹿茗已在心中驳斥了第一个选项,可第二嘛……她反而犹豫了。
“是。”那人宁静无波,仿佛婚姻在他眼里不过是儿戏,又或者说是一项没有温度的筹码,一种无关痛痒交换。
“那你,愿意娶我吗?”她双眉微轩,满眼疑惑。
“你若愿意,我会。”
他避开了她真正的问题,只说他会。
白鹿茗心中打鼓,“你可知道我那生辰八字,陆家也曾拿去叫人算过,据说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你不会不介意吧?”
其实说起来,陆宴舟对白鹿茗并非全然无情。
陆家得知儿子想要求娶的是白家的嫡长女,原先并不反对,直到两家主母私下见面商议时,白府夫人赵姵暗暗透露那个嫡长女并非她所亲生之后,陆家方才恍然大悟。
“天煞孤星,这般命格的女子,别说是娶妻了,就是给人当妾,恐怕也无人敢要!”这是陆夫人的原话。
有了这般默契之后,赵姵便主动向陆家递了白姬语的庚帖,一合计,和陆宴舟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两家人皆是欢喜,于是匆忙订下了二人的婚事。
想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果然令负伤归来的北堂黎产生了忌惮,白鹿茗只觉得,他脸上闪过一瞬的不喜。
“不是所有号称能掐会算的都能窥破天机,那种东西,不足为信。” 北堂黎幽然道。
白鹿茗低着头,抿着双唇,仍在彷徨。
北堂黎神色寡淡,“即便真是如此,那我们倒也般配。”
白鹿茗齿贝轻咬着下唇,抬眸望向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你真的愿意牺牲前程娶我?”
北堂黎是先帝的九皇子,曾经的边境主帅,大褚战神,如今的晔王殿下,即便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有些尴尬,可要他娶她一个礼部侍郎的女儿,还是一个不受重视、无依无靠的女儿,还是太委屈了些!
就连陆尚书家里还嫌她就是当妾也无人敢要呢。
更何况,她如今身陷牢狱。
“嗯,娶你,还需得是正妃,才能免去流放劳役之苦。”他丝毫不以为意,“你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
这她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既不用搭上性命,又能免除流放劳役之苦。
该多加考虑的是他好不好!
只是,他怎能将婚姻大事看得如此云淡风轻。
若是只为了儿时的那一点点情意,那他也大可不必如此。
“晔王殿下牺牲了自己的姻缘前程,我又怎会不识抬举,该有所顾虑的是殿下才是,本就是权宜之计,若是殿下今后有了心仪之人,又或是有哪个郡主县主为晔王殿下倾心,届时,无论是休妻还是和离,我都不会碍着殿下的路。”
“你想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议吧。”北堂黎脸上一派冷然。
白鹿茗心中慌乱一跳,不由得想起,堂堂晔王当初不也是因为在京都不受人待见,才不得不上前线征战的吗。
只是后来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金贵娇养的皇子到了边境,竟成了人人敬仰的战神,连褚帝都不得不有所忌惮。
可哪知重归京都,竟是以一副残疾之身。
那些郡主呀,县主的,恐怕是不会再将他看作合意的夫君人选了。
想到这些,白鹿茗心中倒是稍宽了些,但也同时为他感到惋惜。
倘若他腿骨不曾受伤,如今便是以兰芝玉树之姿立于众人面前,又该是怎样一副天人下凡之景。
不过,白鹿茗的一颗心至此也总算稍稍落下,历经三世,终于看到了生机,同时亦感慨前路坎坷未知。
“明日一早我便会进宫,同陛下商议,你,好好休息吧。”北堂黎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