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先君臣，后父子（2/2）

“……长棣，对不起。”

沉吟片刻后，皇帝还是垂眸愧疚地说道。

皇帝的这个回应，无意认证了楚长棣所有的话，他后退一步，苦笑更深。

“其实当傅燕眠告诉我一切后，我就不想再争储君了，毕竟你从没打算给我，我又何必垂死挣扎？”

“可是我从小到大都在被傅燕眠和皇后灌输这样的思想，励志成为太子。”

“我跟楚长镜为了这个皇位斗了二十多年，一生以成为帝王为目标。”

“我不知道如今忽然放弃这个执念，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又或者说，我还能为什么而活？”

“我当然知道谋反大逆不道，弑父杀君更为可恨，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傅燕眠不停地麻醉我，引诱我谋反，让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中。”

“明知没有希望，可我还是想通过这场谋反，让你意识到我并非一无是处，也是一个能威胁到你的隐患。”

“我盼你正视我、别再看轻我，甚至是选择我。”

楚长棣无力地跪在地上，严重失去了任何光辉，看起来十分沮丧。

“可惜这一切都是空想，你仍旧从来都没看得起。”

“你舍弃我，就像丢垃圾一般无情，我对你来说，甚至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地方。”

“你说傅燕眠榨干我的利用价值再将我抛弃，父皇，可您又何尝不是呢？”

“当你为楚长镜或者楚长渊铺好路后，我对你而言也是毫无价值的庸才而已。”

“你也会将我弃之如履，不值得你缅怀不舍。”

楚长棣咬着牙，一只手捂住心脏，痛苦不已。

“咱们是父子，更是君臣。”

“为君主，朕并没有做错选择，为人父，朕永远有愧于你。”

面对茫然失措、撕心裂肺的楚长棣，皇帝何尝不觉得愧对于他？

可作为君主，为了培养一个好帝王，平衡朝堂局势，造福百姓，他别无选择。

楚长棣也曾是他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他也曾对楚长棣抱有储君的希望。

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象的发展，迫于无奈，他只得另寻出路。

这件事怪他，也不怪他。

“哈哈……”

听到皇帝终于为他的行为感到愧疚和惋惜，楚长棣终于发出一声仰天长笑，那笑声更似悲凉的呐喊，闻者悲切。

“父皇，你一辈子都有愧于我，是你对不起我，错的人是你！！！”

皇帝的话成为压倒楚长棣精神的最后一丝稻草，他抬起头嘶吼着喊道。

“肃州郡王楚长棣，意图谋反、大逆不道，押送至帝京幽禁，永世不得释放。”

楚长棣的表现，终究让皇帝心软。

纵使他犯下滔天大错，皇帝也不忍要了他的命。

皇帝说完这话，便转身出了牢房，不再停留。

“父皇！父皇！”

楚长棣眼看皇帝离开，绝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扒着栏杆大喊。

只可惜，皇帝再没有回头。

等皇帝回了殿内，秦王估摸着时候，准备去殿中向皇帝汇报清扫叛军的情况。

途中路过夹道，只见楚栩华站在台阶下，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人清扫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