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逆臣（2/2）

伴随着大门合上的声音，春日的暖阳再也照拂不到宜春宫的阴寒。

钱元娘的春日盛景，不过只短暂地开放了一下，便疾速地凋零了。

耗时太久，此刻已近黄昏。

游凤青鼻子有些尖，闻到非同寻常的味道，下意识地嗅了嗅。

元帝笑他：“经年未见，凤青如今竟属起狗来。”

然而，他话音未落， 却已猛地一收，面上，更是勃然变色。

沈笙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东南方向突然亮起冲天的火光。

烧焦的味道，伴随着漫天飞扬的焦灰，在建康城中四散开来。

沈笙心头剧跳，不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恰在此时，一名小黄门急匆匆地赶来。

分明是隆冬，沈笙却在他面上瞧见豆大的汗珠。

元帝手往下压了压：“怎么回事？”

“陛下，陛下……外头，皇城外头乱了……”那小黄门顾不得擦汗，急急禀道，“道是刺史大人联合钱凤等部将，已反了朝廷……”

元帝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他勉强稳住心神：“怎么回事？”

小黄门骇得声音不住颤抖：“奴婢听闻，是王敦王大人不忿陛下强令大人与舞阳公主和离，又加之上次出皇城时，他受伤之后，陛下并未探望……是以，是以……”

雷霆雨露，方为君恩。

然有人却将此当成一朝帝王的义务，稍有慢待，便觉帝王亏欠，激愤之下，便冲动行事。

不。

或许不是冲动，而是蓄谋已久。

元帝重重地拍掌：“逆臣何在？”

那小黄门不甘耽误，急急将听来之事细细说与元帝：“逆臣自东南门出，一路向南而行，沿朱雀桥去，意图逃往石头城。”

元帝又问：“可有人追击？”

小黄门闻言，却面有难色。

他抬起头来，犹豫地看沈笙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速速说来！”

“是。”那小黄门这才道：“太子殿下，并鸿胪寺卿陈大人，各自率了一队人马……”

每一个字，都似艰难地自喉间挤出。

沈笙的面孔霎时变得惨白无比。

“陈云樵，他只是一介书生……”她死死地咬着唇，竭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些，“他是世家子，不通武艺……由他去追，只恐，只恐……”

然而她原本红润的面庞，在这一刻，却血色尽褪。

泪水更是肆意地流淌起来。

直到手背上轻轻地一痛。

是游凤青，不知何时在她手上施了一枚稳定心神的金针。

长长的针，只刺入两分到皮肉之中，余下手指长的一截颤巍巍地立着，如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他不是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