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2/2）

“此物，乃臣不慎遗失……”王敦以头抢地，尚在做最后的挣扎，“昔年公主失踪，臣忧心如焚，于慌乱之中，便已丢失此物。至于另一枚……”

他的面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些微茫然之色：“臣记得，是由臣的兄长王导保管……”

沈笙正欲开口，却被陈云樵一把按住。

他递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对着元帝道：“不敢欺瞒陛下，另一枚玉令，确为丞相之物。不过，此物早于臣等尚在清河之时，便由丞相夫人赠送给了郡主……”

元帝便扫了沈笙一眼。

“的确如此。”沈笙站了出来，“原本，此物是由小女一直携带，但陈大人曾多次救小女于水火，小女心中感念，便又将此物赠给了陈大人。”

对着元帝，她不敢放肆地再对陈云樵直呼其名。

陈云樵也不以为意，只淡淡颔首，算是印证了这番说辞。

元帝闭了闭眼。

脑中似走马灯一般不住地转动着，分析这寥寥数语之中所透出来的消息。

一环扣一环。

每一个环节，都像是上天安排的妙手，紧密到了几乎找不出半点错漏的地步。

然，他却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再向下看，但见王敦只沉默地跪着，说完那一句之后，便不再出言了。

陈云樵又道：“正是因为臣对此物格外熟悉，在获取到了清风寨大当家的遗物之后，才格外费解。”

“为免出现差错，臣日夜端详比对，又请了丞相大人亲自验看，证实确是王氏之物无疑。”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请示：“陛下，丞相大人如今正在宫门之外，可要宣丞相入殿吗？”

此话一出，莫说元帝，便是一直跪地的王敦，心中也翻起巨浪。

王导亲来了？

他来做什么？是要拆穿当年之事，还是果真与陈云樵等人沆瀣一气，要将自己拉下马来？

王敦按在地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他如此紧张，元帝自然看得分明，心中不由一动。

“朕自可以召见丞相……”元帝缓缓道，“不过，在这之前，朕更想要听一听，王卿又有何等说辞？”

王敦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

但见元帝虽然语气和缓，面上却并无半点笑容，他心下不由微跳。

对于这个自己一手扶持上位的皇帝，原本，王敦心中是并无多少尊敬之意的——

没落宗室，能够得登高位，因着根基不稳，本该更战战兢兢才是。

就像这么多年以来的世人只知王氏不知司马一样。

也像前些日子册太子妃时，元帝满口“王卿王卿”的亲密模样。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一向隐忍的帝王端坐于高台之上，将诘问和发难都对准了自己这个有功之臣。

他的神情，那么冷淡又高高在上，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地多了几分猜忌之色——

是因为舞阳公主的事？还是这该死的陈云樵拿出的所谓的证据和几句无稽之谈？

王敦淡淡一笑：“陈大人，你既已做好了突然发难的准备，我想，证据也不止这么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