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理论（1/2）

沈笙昂首而立，目光中，并不半点惧意或是退缩。

她直直对上王敦的眼：“纵不论旁人，便是大人族中的女郎们，也是个个都有自己的思想和见地，我想，王氏耗费这样大的心血来教导她们，也不是为了叫她们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王氏女如此，天下女郎亦然。每一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个体——而不是一定要靠着旁人才能存活于世。”

这样的说辞，可谓是新奇又大胆。

于王敦而言，更是第一次听闻。

然，他的面上，并无半点动容。恰相反的，是他忽然笑起来，目光中充满了轻蔑：“那么依照沈姑娘的意思，是女子也可为官做宰，或者抛头露面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蝇营狗苟地算计？这像什么话！”

他是格外自大的人，哪里听得进沈笙的女强言论。

“大人难道不曾听闻，昔年曾有卓文君当垆卖酒？又或者，前朝时，也曾有过左大家这样的才女……”

提及这二人，王敦更是不屑：“那是卓文氏自甘堕落！她若替听从父命男婚女嫁，又怎会落得当垆卖酒的下场？至于你说的左大家，她最后荣登太妃之位，为了家族挣得荣光，也是依因着嫁了人，做了宫妃，才有了这样的地位。”

然，他每多说一个字，沈笙面上的笑容便更多一分，到得最后，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敦不悦道：“你笑什么？”

“我笑大人只将她们二人的成就归功于男人身上。”沈笙道，“卓氏正是不甘沦为家族的附庸，又不欲只做没有思想的木偶，这才会做出与司马相如远走高飞的事。”

“当然，我并不是推崇这种私奔的做法……要知道，在你们这个时代，最是讲究门第和规矩，奔者为妾，似王氏这样的大家族，自然也不会容忍一个私奔而来的女郎成为正妻……”

何止王氏。

这样的说法，便是到了后世，若有谁家的女儿不声不响地跟着旁人去了，也极易为人诟病。

“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出逃，所以，才有了白头吟这样流传数百载的千古名句……你瞧，若卓氏并无自己的思想和见地，只甘作一名内宅妇人，又怎留得下如此的名篇？同样，包括左大家，也正是如此……”

似乎只要开了那个口子，接下来的话，就格外顺畅起来。

“左大家的声名，全是自闺中时便已传开。反是她自入宫以来，除却宫妃和太妃的身份之外，便再无任何名句流传了……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什么问题？”

沈笙笑起来。

沈笙目光明朗，带着些微的狡黠：“女子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能作为顶天立地的存在！如历史洪流之中所有的曾留下名姓的女郎，也如现在宣政室中大人面前的我！如姑母，如我的长姐，如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女郎，她们自成气候，并不需要仰仗任何人的鼻息而活！”

她语中，尚有未尽之意——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

这句话，明晃晃地写在她的脸上，只差临门的一脚，便能宣之于口了。

实则此时的她容貌并未恢复，只得一双妙目格外灵动，这一笑，于平凡土气的面孔之上，却忽地多了几分冰雪初融般的耀目。

……令人不自觉地生出些许亲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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