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立世（2/2）

曹怀便求助似地望了王敦一眼。

但见王敦只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似并不打算开口的模样，索性又移开了目光：“姑姑，您还记得曾经教过臣什么吗？”

这声“姑姑”，已隔了许多个日夜。

似乎自舞阳公主复位以来，便已彻底地同曹怀划清了界限。

如今骤然闻得这样的称呼，舞阳公主声音不由一顿。

或是他目中恳求太过明显，令得舞阳公主下意识地闭了口。

曹怀见她如此，只当舞阳公主果然被自己打动，心下一喜。

原准备好的说辞，如今更是顺畅：“姑姑曾说，人存于世，首要立身正，如此方能堂堂正正地行走。从前阿怀在清风寨中，身份实在不堪，自然无法高攀沈姑娘。但如今却不同。”

沈笙几要猜到他接下来的说辞。

“如今，阿怀已蒙刺史大人身深恩，官至宗正，自上任以来，更是每日勤勉，不曾荒废过半日时光……”曹怀道，“原来堂堂正正地走在路上，竟是这般滋味……”

若曹怀如今的尊荣，是以他自身的努力得来，舞阳公主纵不肯再认他，也只会觉得此人终于晓得上进，自不必与从前同日而语。

然，他的身份地位，却是因王敦而得来——

“阿怀是在建康站稳了脚跟，这才想要同沈姑娘提亲的。”曹怀朝舞阳公主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因为阿怀曾身处于黑暗之中，所以更比旁人清楚受人白眼的滋味。沈姑娘如今虽已贵为郡主，但建康城中的贵女们，并不十分将她放在眼里。”

“为了解决沈姑娘如今的困境，也为了一些阿怀的小小的私心，这才特求了刺史大人带阿怀入宫，为的，便是在陛sp;沈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曹怀看清她的小动作，心中不住冷笑，然而面上却更是诚挚。

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向元帝：“臣请求陛下，将沈姑娘赐给臣为妻子！臣向陛下，向姑姑承诺，若能得沈姑娘为妇，必不会对她有半点轻慢！”

元帝坐在上首，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个人，说得这样情真意切，半点也不似作伪的模样，令他几乎半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更何况，此人是王敦带来——

元帝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王敦。

“王卿……”

王敦抚着胡子笑起来：“臣也觉得，这实在是一桩绝妙的婚事。女子出嫁从夫，若是夫君有了尊荣，才会有她们的体面。宗正一职虽算不得高，但曹怀自上任以来，却一直勤勉有加，格外上进。若是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高升。”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沈笙：“届时这建康城中的贵族们，自然不会再轻瞧沈姑娘半点。沈姑娘，你觉得本官说的对吗？”

平心而论，他这番话，半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时人确却有夫荣妻贵的说法。

但——

“出嫁从夫？”沈笙轻蔑一笑，“我并不认为，出嫁就必得事事遵从于丈夫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