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醒来（1/2）

沈笙猛地睁开眼来。

入目所及，是轻纱的幔帐，悬于床梁之上，仿佛一场绮丽的梦境。

她微微地转头，但见一个人影，正放轻了手脚，缓缓地往门口走去。

许多潮水般的记忆，在这一瞬间，纷至沓来。

“陈云樵。”

她偏了头，轻轻地喊他，“陈云樵。”

男人本欲离去的背影，瞬间僵直。

他缓缓地，在她的注视中，转过身来。

时间在这一瞬间被拉得无限漫长。

他的每一个动作，她的每一道呼吸，都忽然变得绵长无比。

术后，他急急地奔到她的面前，先是摸了摸她微凉的额头，确认过并无异样，这才不住声地问她：“阿笙，你，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疼吗？”

他话音未落，纤细柔嫩的小手，却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这一次，不似从前那样的小心翼翼，而是带着终于失而复得的坚定，再不肯一触即分了。

“陈云樵，这些年来，你不是在等我，便是在寻我，三年复三年，足足六年的时光，一定很辛苦吧？”

人生短暂，以三年计，甚至达不到三十次。

他却足足地等候寻觅了两个三年。

若是时间走得快一点，几乎是一个人的十分之一了——

陈云樵原本搁在她手下的手，顿时变得僵硬无比。

他抬起头来，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阿笙，你在说什么？”

她却将手覆在了他的额上。

“陈云樵，慧空大师圆寂之时，你要南北两地奔走坚固，一定过得很辛苦吧……可是，那个时候，我却从未有过一日陪在你身边……”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无奈。

她丧母，他失父。

一个于皇城与王府中两头奔走，一个于南北两朝跋涉，个中艰辛，实不足为外人道。

“你我脱了孝，好不容易能走到一起，可是，却在新婚之日，又发生那样的变故……第二个三年，你过得比第一个三年更苦，是不是？”

她话未说完，却已潸然泪下。

像是要将着几年来的分离和痛苦全都一一地以眼泪的方式发泄出来似的。

陈云樵看着已泣不成声的她。

这时，游凤青尚且未曾替她解除寄荷侧妃的易容术，她如今顶着的，仍是那张平凡的面孔。

但这并不妨碍他爱她。

在他的眼里，她就是她，不是其他的任何人，不是长安城中的贵女或钱府的奴婢，不是所谓的小郡主或者清河公主，而是她自身——

是他在久别重逢之后，一眼便能认出的心头至宝。

他举起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想要覆在她的手上，但试了好几次，却始终似浑身无力的模样，怎么也放不到她的手上去。

“阿笙。”他轻轻地唤她，竭力地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平缓一些，然而颤意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阿笙，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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