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情怯（2/2）

“你若不是，我们自然会失望。”舞阳公主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妇人慈爱的目光，将沈笙低落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声音更是温和：“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与你的长姐，从来都只称你阿笙吗？”

而不是那一声疏离的“清河”。

惠帝得了小公主后，特将女孩子封为清河公主，若要论尊荣，自当以封号为称。

然而，舞阳公主等人，待她却只亲昵地称阿笙——是将她当成脱离于清河公主之外，另一个活生生的个体。

“你便是你，是救我脱离苦海的沈笙，不该被一个区区的封诰局限住。”舞阳公主笑起来，“至于清河，若你当真不是她，我们再派人去寻就是了。”

虽然，她笃定沈笙正是惠帝的次女。

但正如沈笙所言，未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能轻易地下定论。

沈笙抬起头来。

她撞进舞阳公主毫不掩饰自己善意的眼。

“傻孩子，”舞阳公主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拘你是谁，在公主府陪伴姑母这样久，与我的亲女也无异了……”

说到这里，舞阳公主心念一动。

她的膝下，并无所出。

若能多一个似沈笙这般的女孩子，似乎也格外不错。

念头一起，便怎么也压不下去。

舞阳公主叹息一声：“说来，我倒宁愿你不是清河……”

沈笙不解其意，只好困惑地望着舞阳公主。

舞阳公主轻笑一声。

她正欲再说些什么，外间嘈杂之声却已响起。

伴随着宣华公主明显比往日更大了几分的嗓门：“姑母，我同凤青来看你啦！小阿笙呢？她在何处？快快叫她出来！”

声音未落，人已一阵风地冲了进来，看到姑侄二人正手拉手地站在一起，更是笑得开怀：“这是在背着我说悄悄话不成？”

沈笙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长姐，原本，该我来拜见您才是……”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却已得知宣华公主等人入府的消息。

“一家人，不必说那些客气话。”宣华公主不在意地拍了拍她的手，又同舞阳公主道，“我与凤青不过是小辈，哪里有让您纡尊过来的道理？这不，知道您心里挂着事，一用过晚饭便来求见您了。”

舞阳公主笑起来：“你这猴儿，今日倒是格外乖觉。”

宣华公主抱着她的胳膊笑：“姑母最是知我。不枉我抛下凤青他们，提早赶来一步……”

唯彼此对视的眼神中，悄然交换过一抹非同寻常的讯息。

片刻后，舞阳公主大手一挥，命仆下恭迎游凤青等人的到来。

正房的大门，一扇接一扇地被打开。

沈笙立在舞阳公主身边，眼巴巴地望着站在中庭的几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手心里，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来。

她的心里，更是不自觉地生出某种近乡情更怯的惧来。

……

不过一日一夜的工夫，钱元娘便已深深地体会到了飞上云头又跌落尘埃的大起大落。

宜春宫如今不过只得两名宫婢，又格外地支使不动，令她生气之外，又多几分不受控制的惶恐。

这时，她方才觉出钱府的好处来——至少，钱府家大业大，她虽为庶女，却绝不会被克扣任何吃食。

然而，在朱墙里失势之后，她才深切地体会到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