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小妾（2/2）

掉进黄泥汤里，身上沾的，不是屎也是屎了。

她望进钱三郎明显有些不甘的眼中：“好吧，就算你不在乎，可妙妙呢？”

“妙妙与你情同姐妹，她对你，只有关心的份……”

“我知道的。”

沈笙轻叹。

正是因为心里清楚，所以她才更不能留下——私心或许也有，但更多的，却是出自对钱四娘的关怀。

“除了妙妙，还有你的祖母，你的二叔二婶，你的堂表姊妹，所有你在乎的人，他们，难道也会不介意吗？”

“就算他们不在意，还有温氏。我听闻，温氏是望族，又枝繁叶茂。妙妙嫁过去，虽是填房，却也是高攀。”

她自己，自然是不赞同这种说法的。

但既然身处在这个时代，有许多东西，特立独行反而会适得其反。

是以，该舍弃的，自然只能舍弃——便如求同存异，首先要求的，是大同，才能存有自己的小异。

“你觉得，温氏的族人，是否会容忍他们日后的族长之妻与一个自山贼手里逃出生天的女子过从甚密？”

或是她的目光太过清醒。

钱三郎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一时，竟觉得往日温温柔柔的人，这时甚至比最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还要残忍。

他的心头，忽然哽得厉害。

有什么东西，隐约在眼中凝结，几要滚落下来。

他几乎是仓惶地别开了目光。

他自来善辩，只要一开口，便有一万个理由来驳斥她的歪理邪说。

甚至，他想告诉沈笙，温氏未必会在意此事，更何况，她是毫发无损的——但当他对上那双清冷的目光时，却半个字都挤不出来了。

家族联姻，结的是两姓之好。

是经多番深思熟虑之后，将两个姓氏强行地绑定到一起，相辅相成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纵不提温氏，只要有人知晓钱四娘与沈笙的交情，都会有很大的概率，会对二人侧目而视。

到得那时，又该怎么办？

他面色铁青，半晌，才鬼使神差地挤出来一句：“你要离开钱府，我是拦不住的。妙妙那头，你自己去说！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要问。”

“请说。”

“你离了钱府，又要去何处？是不是，要搬去陈云樵的府上？你知不知道，陈云樵曾有妻室？你以为入了他的后宅，又能得到什么好结果？”

“……”

他越说，便越是笃定。

“钱三郎曾经为了一位北朝的郡主，不顾家族意愿地守身三年。你身为低微，又有这样的过去，纵然进得他的后宅，撑死也是一个通房小妾……”

沈笙忽然笑起来。

“钱三郎，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关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