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蛟龙困浅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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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两位名旦的遭遇，反复思考又疑虑重重的冯川，终于迎来了谢淮主动上门。

谢淮依旧谈吐不凡，言辞间，让人如沐春风。

也未做什么铺垫，只开门见山道：

“冯川同志考虑的怎么样了？可有打算提高自己的艺术和文化？”

冯川终不再拒绝，只依旧有些胆怯，他说：

“我们从前对我的批评，说我有孤僻偏激之性，经过我的反思，只觉说的对极了，我确是有这样性情。”

其实谢淮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在旧社会中，对唱戏的人看不起。

冯川明白伶人所保留的传统作风后，思想意志就要立异，与一般唱戏的不同，又有自由散漫的性情，这是多年来演戏生活所造成。

“按道理我离当上老师的条件、资格还相差尚远，怕带有这些缺点加入你们后，不能起良好作用，可能叫人常指责，多难为情呢。”

“那时既对不起你们的帮助，亦对不起我素所敬重的介绍人，所以我胆怯。”

谢淮知道他的顾虑，宽慰道：

“在过去，演员们都有唱戏挣钱买房子，待年老色衰唱不动的时候，好生活的思想。”

“那时的社会，演员们确是没有生活保障的，戏界中的很多人都有这种传统的想法。所以，他们买有房子大小七八处。”

冯川不是榆木脑袋，很快主动反省：

“我知道这在我们法律法规上，是不合法的。我们早就没有年老无养的顾虑了，只是没有得到机会。”

“现在我愿意趁此将房子做慈善，无私奉献，无偿捐赠出来。作为我努力学习的结果，当老师的真诚表态。”

“还有股票等同上一并捐赠。当时买股票的目的，不是为投机倒把赚钱，亦是有许多原因的，亦不去细说理由了。”

“在这个小花园内，我演了好几十年的戏，太疲倦太厌倦了，所见所闻感到太没有什么意味了，常想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在台上装模作样，扭扭捏捏是干什么呢？”

“我要求，希望你们给我去做一些新鲜的平凡的事情去尝试尝试，我觉得是有趣味的，这是我的要求。人生如轻云易逝，在这五六年内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冯川的话，令谢淮喜笑颜开。

到底是从小长在天津卫的角儿，比那些在皇城根生长起来的名伶，好说话多了。

认为自己离当老师的条件和资格相差尚远，认为一辈子用血汗钱挣的家产不合法，对一辈子痴迷的舞台感到厌倦，对一辈子扮演的角色觉得是在忸怩作态的冯川。

任何选择都是有代价的，或牺牲一部分自由，或在艺术理想上打折扣。

况且在现实与理想之间，个人与公司之间自会产生一种人文悲剧性。

苦苦追求，生前亦未能如愿。

谢淮接受了他的无私奉献做慈善，但拒绝了他当老师的申请。

“冯川同志，我很欣赏你知错就改的态度，但是因为你艺术不行，唱戏难听，所以我们经开会讨论决定，不能批准你的申请。”

“望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