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2）

十夜和般若在这间破庙改造而成的小屋住下。他们有一间院子，可以养鸡养鸭，山下一面临海，可以捕鱼。一面靠近城镇，几天下去一次，生活物资可以补充齐全。

就像般若说的那样，十夜靠行医为生，不动用任何法术或者别的资源，安稳度日。

他不会再悬丝诊脉，也不会搭绢巾避免与人接触，他就连笑医仙的面具也扔掉了。完完全全地像个凡人一样，与邻里乡亲没有界限的接触。

般若看了几次，大约就发现了他与从前的不同。

“我感觉你比从前开心。”般若双手托腮，坐在十夜边上，趁没有病人的时候与他闲聊。

“何以见得？”

十夜没有反驳，是不是就说明般若说对了？

般若兴奋道：“以前你从不跟人接触，感觉行医济世只是在完成任务……并没有那么地发自内心。怎么说呢……就好像你不得不去做这件事，后面有人在逼你一样。”

十夜笑看她：“这么明显吗？”

般若摇头：“也不是很明显，只是你与病人之间有隔阂，你虽然做了这件事，但是你并不是真的同情他们。”

十夜叹气：“怎么会？”

般若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般若懊恼地低头，十夜的眼神却愈加温柔。

感受到十夜的目光，般若不由得脸红心跳，难以自持。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可爱。”

可爱？

可爱的意思是可以爱，值得爱吗？

般若很想这么问，但是她忍住了。

“我记得你当时扔掉了一个药箱，为什么要扔掉？”

那个药箱虽然不如十夜自己做得精致，但十分厚重，很有年代感。药箱的四周甚至都有了包浆，显然是用了很多年的物件。

她不明白十夜为什么要扔掉那个药箱。

而神奇的是，扔掉药箱之后，他们就从荆棘山上回来了？一开始般若还以为是十夜法术通天，但见他无人之时还会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便明白他其实内心并没有真的放下那一段过去。

她有十夜的一件白衣。

而十夜什么都没有。

那段记忆大概伴随着他日日夜夜，如影随形。

“你为什么又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十夜不解。

若说般若见了自己的真身会难过，他还能理解，怎么这会好好的，她又开始悲天悯人了？

“我就是开心。”

“开心？”

十夜更加难懂了。

她那个眼神，实在算不得开心吧？

“你不懂，我觉得我能看到你好好地在我面前，不管做什么，不管是什么身份，我都会很开心。只要你还在这里就好了。”

十夜闻言，微微发愣，叹了口气，“……傻瓜。”

般若撅了噘嘴，不说话。

十夜看了眼天色，发现已经不早了，便决定收摊回家。

十夜没有回答般若关于药箱的问题，般若也不深究，如果他不愿意说，那一定又是另一个难以启齿的故事了。

十夜赚够了银子，在回家的路上给般若买了个烧饼，还有一盒桃酥，准备留到晚上她饿了吃。

不知道怎么的，般若跟十夜在一起，嘴就是停不下来。明明不需要，却什么都想吃。

十夜也由得她。

二人手拉手，往山上走。

黄昏时分，日暮西斜，温暖的暮光在前面引路，四周的树叶在身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俨然一副凡间夫妻手拉着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样子。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是夫妻。

“你为什么会选在这里？”般若不明白。

假如十夜是想体会凡人的生活，论景色，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渔村最美丽。

论生活便利，无望所在客栈最繁华。

他们还经过了很多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怎么选，也不该是在这座小破山上。

十夜还是不回答，只是看着般若笑。

般若有些生气：“你今天已经无视我两次了，我的问题有这么好笑吗？只知道笑……”

他连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都告诉自己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这么难开口吗？

太奇怪了。

般若正生着气，十夜摸了摸她的头顶，无奈地笑道：“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你笨好，还是聪明好。”

“什么意思？”

“你说，看出来我过去行医与现在有区别，老实说，我自己都没发现，经过你一提点，我才突然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过去如何？”

“就像你说的那样，过去不是为自己，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不得不去做。”

“不是为自己？那是为了谁？”

他难道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飞升的后路吗？在失去灵力的时候，还可以飞升上界，位列仙班。

“成仙只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却不是原因。”

“那原因是什么？”

般若实在想不出，他除了为得到力量，发展退路以外，还能有什么理由去行医济世，慈悲为怀。

十夜微微而笑，道：“还记得荆棘女王么？”

“怎么又说到她了？”般若有点生气。

他们不是约定好了，不再提这个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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