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2)
般若顺利地带着十夜离开了罗酆宫,然后马不停蹄地回了幽都。
幽都,太霄正在跟鬼君议事。
鬼君无非劝诫太霄把般若交出来,让她当着整个鬼蜮的面做个汇报和检讨。关于第一狱和第二狱是怎么丢的,她打算如何收回,以及这些年逝去的英灵的骸骨该如何拯救。
这些问题太霄都替她答了。
“丢失第一、二狱是意外,我来替她收回,至于英灵……编入我的军队,可享不死之躯。”
鬼君闻言,十分激动。
“您的亲兵,都是不死之躯?”
太霄点点头:“是。”
入鬼蜮以来,鬼君从没派他去哪打过仗,没有特别问起,他便没有说。今日既然提到了,他也不打算隐瞒。
这些阴兵,有数百万众,具体有多少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且从阵眼出来的人,只听从太霄剑的指挥,他毫不担心他们有反水背叛的一天。
鬼君明了此事之后,对般若的芥蒂确实就没那么深了。
般若丢失的部分,太霄把责任扛下了,那么不论收不收得回,于自己都没有害处。
收回了,是他领导有方。收不回,是般若叛国,太霄无能。
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鬼君的位置上安枕无忧。
想到这里,鬼君彻底开怀了。
鬼君:“今日有了帝君的保证,本君也就放心了,般若回来了就让她好好歇着,有空再来拜见即可。”
其本质意思就是:既然你太霄出头了,般若这个人就不重要了,我就当她早就死了,没事也不用在我眼前晃悠了。
太霄自然听得懂。
微笑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二人相谈甚欢,正准备散会,这时,却听殿外钟声响起。
殿外的钟就像是长城上的烽火狼烟,只有出现重大事情,需要召集全族人时才会有的警钟。
钟声从鬼君殿外开始,会一直传到十八层狱底。然后所有有封号的人会齐聚大殿,聆听圣训。一般只有鬼君发话了,才会使用。但今日,它却自己响了。
鬼君脸色一变,立即走了出去。
太霄也明白事情严重性,紧跟着走了出去。
殿外广场上,鬼族齐聚。
雪戈一身戎装,枪头还带着血,明显一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模样。
显然是不知道哪里与六道中人起了突发冲突,连鬼君和太霄都来不及禀报。
各个狱的守护者也都到来,齐刷刷地看着鬼君,等着他发话。
鬼君一脸莫名,摇了摇头:“不是我召集你们来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正想着人去查看是谁越矩时,般若从钟楼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鼻青脸肿,浑身污秽的人。
“是我召集你们来的。”
般若朗朗说完,给了一脸担忧地太霄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不要担心,一切尽在掌握。
太霄非但没有放下担忧,反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除了婆罗门老部下外,其他所有人都不认般若。
“陛下,她是谁?”说话的人是杀冥,第三狱的守护者。
他是雪戈提拔上来的亲信,不可能不认识般若。甚至,没准小时候肯跟还跟在般若身后,叫过她“姑奶奶”。
而他问的这一句,完全就是羞辱般若的意思了。摆明了当众斥责她:你一个叛徒,凭什么撞钟召唤我们?
般若没有回答,和十夜站在一处,被众人的眼神围攻,显得有些单薄。
太霄正打算开口,让她站到自己这边,鬼君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鬼君装作没有听懂杀冥暗地里的话,一本正经地回答:“她是前婆罗门主,般若。”
“般若?呵,般若!”杀冥冷笑一声,满脸鄙夷:“一个叛徒,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如果我是她,早就去死了!”
他身后的人群也开始跟着起哄:“叛徒!叛徒!……去死!去死!……”
广场里,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全是希望般若自裁谢罪。
太霄看不下去了,向般若走去,才走了一步,便听般若一声怒吼:“都给我闭嘴!”
她表情狰狞,眼神凶狠,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模样。
印象里,婆罗门主从不发脾气,就算是惩罚人,也十分温柔。三不五时去找你谈个七天七夜不睡觉的心的那种。
今日这般气势恢宏,确实是少见。
人群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般若。
般若:“今天我召集你们来,就是来赎罪的!”
她一把将十夜推出去,站在众人眼前。
“这个人,就是引起两族大战的罪魁祸首,往生六道大名鼎鼎的鬼王十夜!”
……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良久,都没有般若想象中的愤怒和仇恨,有的只是一脸莫名、惊讶和……忍俊不禁。
连太霄都不禁扶额,低下了头。
“这人好像连丁点法力都没有罢?”站在最前头的杀冥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十夜的脸颊:“鬼王十夜……莫非是个凡人?”
十夜回了他一个“兄弟,你好眼光”的表情,无比赞赏地看着他。
杀冥再次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般若,你怕不是在王舍城被十夜玩傻了?如果他是十夜,那我就是鬼母!”
被一个晚辈直呼其名,般若十分生气。
可令她更生气的是,她突然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她竟没有办法向众人证明,十夜是十夜!
般若陡然上前,一把拎起十夜的衣领,仔细观看他的鬓角。
没有鬼子印记,不论是赤色红莲,还是金色流云,统统都消失了!
他跟多年前的银月一模一样!
“你的鬼子印记呢!”
鬼子印记是鬼母成魔后的诅咒,她生下来的孩子,不论在身体的什么部位,以何种形状出现,都必定会有一个堕天印记。
就算抠掉了血肉,也会长在骨头上。如何都抹除不掉。
但是十夜的,消失了。
般若这一路太紧张,被十夜三不五时地打岔,连这最重要的证明都忘记了。
这一刻,她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笑柄。
鬼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无奈挥了挥手:“般若,本君念在你大病未愈,这一次不追究你的过错。你,回去吧。”
“我不!他根本就是十夜!你们现在就该立刻拿他与鬼母做交易,换回第一、二狱!”
“……”
鬼君有些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求助地看向太霄。
太霄愣了一下,才缓缓地说:“首先,我们无法直接联系到鬼母。其次,如今第一、二狱由冥珩镇守,他若知道十夜在我们手里,怕是巴不得我们将他碎尸万段,以保住他二王子之位。般若,这么做,不妥。”
十夜听了,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赞赏地点了点头。
般若却不依不饶:“那他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若实在觉得他是十夜,那就干脆杀了,千刀万剐以泄你心头之愤。”鬼君看着她吵吵嚷嚷,十分头痛,给了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反正死一个不想干的人而已,无伤大雅。
“不行!”
般若却斩钉截铁地反对:“他是十夜,不能就这么杀了!”
“那……你想如何就如何吧。”鬼君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宽慰。索性懒得跟她多说,直接对着广场上看笑话的人群,让他们都散了。
“不许走!你们不能走!十夜在这里,你们多少亲人好友都死在他手里,你们不想报仇吗?不许走……”
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人群很快作鸟兽散去,最多留下那么十几个没有公务在身的,像看笑话般看着她。
鬼君拍了拍太霄的肩,临走前扔出一句话:“既然你要保她,那就保到底。只要别再出现在大伙面前,我随便她闹。”
连鬼君都离开了,广场上只剩下太霄。
这次,太霄没有站在般若这一边替她出头,而是拖着她的手,直接把她拖回了清晖殿。
一路上,般若都紧紧牵着十夜,生怕他趁乱溜走。
一边走,还一边嚎叫:“他真的是十夜!他真的就是鬼!王!十!夜!”
十夜被缚着双手,十分委屈地看着她,一副“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的样子,让般若更加疯狂。
“堂堂鬼王就在你们面前,你们视而不见,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太霄的脚步更快了,好像觉得般若歇斯底里的样子很丢人。
十夜跟着般若,也只能脚步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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