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2）

佛像金身在宫家禁地，要入宫家禁地，必须到达浮屠林深处。般若想要去浮屠林，无可避免要经过无花城。

无花城住户稀少，又有门禁，般若不想打草惊蛇，直接拿了三百年前，宫画屏的腰牌进入。

新来的城门守卫不知道宫画屏是谁，只觉得名字很耳熟，且都是“画”字辈，应与族长是同宗。没敢多问就直接放她进去了。但同时，也派了人去支会了族长。

般若知道时间不多，进城之后没有逗留，径直向着浮屠林而去。

浮屠林经过三百年前，当时的四皇子七杀与袭臣对峙一事，曾炙手可热，红极一时。

七杀为了无颜花，可以理解，但十夜为何在此，二皇子冥珩不明所以。他不知道般若的内情，只认为这里有什么重要宝物，便派人来地毯式搜寻，可惜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能带兵离去。但浮屠林也就此毁败。

宫家一族几代人驻守四道，几千年过去，才将戾气深重的浮屠林修整干净，可供人进出。但经过冥珩那样一折腾，浮屠林再次恢复到无人镇守的模样，林子里的怨气经过长年累月地膨胀和发酵，较之从前更加危险。烟霭雾障，连饿鬼道中人都无法承受。三百年来，世人有进无回。

现任族长宫画灵自认无能，果断放弃了此处，将所有人手调离。

于是这片林子已经无人问津，荒废多年。

到达林子边缘的时候，般若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当年她曾居住玩耍了几十年的地方。

记忆里，这里有幽碧的萤火、延绵的灯塔，这里有雾霭缭绕，但绝不是重雾环绕，伸手不见五指。

浓重呛人的毒雾飘散在空气里，稍微接近一点眼睛就会被刺痛。轻则流泪，重则失明。

般若在瘴气边缘停顿一瞬，只能掐了一个法诀，屏蔽了五识，才走了进去。

林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般若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从入口到达佛陀金身的位置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就算这里曾经被毁，林道消失，对她来说也并不算太难。

不消一刻，般若便来到了佛像金身所在地。

高耸入云的佛像不再，金身倒下，断裂成了三块。而它脚底那一株曾经长出无颜花的金色藤蔓不翼而飞。

般若脸色一变，四下找寻，仍是没有发现它的踪迹。

“不应该啊……”

无颜花的根茎在孕育无颜花的时候才会变成金色，在花期成熟即将凋谢的时候，会通体碧绿，而花被采摘之后，将变成一株普通的藤蔓。枯萎、渺小又不起眼。

那一株藤蔓不会有任何人感兴趣，谁会取走了它？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咳嗽，非常微弱。听得出发出声音的人极力想要隐藏，但在这寂静地夜里，再压抑也会显得很突兀。

“谁！”

般若一记掌风飞去，倒下的佛头在她的掌心粉碎，一个黑影出现，一闪即逝，迅速躲进了灵一块石头。

般若功法不弱，接连扔出几块石子，剩下的佛像也接连碎裂。

黑影避无可避，只能放弃，从黑暗中显出身影。

最先走出雾霭的是他穿着的金边白靴，而后是他宽广的袖口，白色的纱衣浮动。

般若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便见他整个人完全走出浓雾，露出了带笑的眉眼。

“又见面了。婆罗门主，般若。”

银尘般的声音响起，般若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她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正面迎上十夜。

预想中，他现在应该忙着应付鬼母的责难，以及派兵安抚青城死去的民众。

他怎么都不该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除非……

“你是来抓我的？”般若立在原处，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左手却背在身后，悄悄御起一柄长剑。

长剑通体银色，剑穗垂下千条银丝，正是太霄的法器，太霄剑。

太霄知道自己劝不动般若，给了她太霄剑护身。

太霄剑取自阵眼，他将整个阵眼的十方怨气炼化，制成这把剑，是天下至邪至暗之存在。

只有太霄这样心无旁骛，绝对纯净的人才能驾驭。

他告诉般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而他所说的万不得已，特指遇到十夜抑或袭臣等高阶鬼族。

般若本认为他是杞人忧天，但现在看来，委实是预感准确。

有了太霄剑，她才有了与十夜一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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