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2）
般若总算知道了黑水城城主嫡女的大名，可惜那一段往事已经过去一百年，于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干系。于是听了也就过了，没太放在心上。但是她身边的雪狮书香，却似乎整个人都不大对劲起来。
般若脚步渐缓，跟在二人后面。她时不时能从书香的眼里，看到一种异样的目光。虽然总是一闪即逝，但她仍能肯定，那个眼神，叫作“仇恨”。
般若悚然一惊。
这个“书香”，莫不就是当年那个“书香”？
记忆中落跑的新娘与威武赫赫的雪狮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可他眼里仇恨的情绪却如出一辙。这样明显的情绪落在吃人鬼王的眼里，委实太明显了些。十夜之所以点了他一下，怕也是察觉出了他的身份。
般若暗暗为雪狮捏了一把汗，可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原形毕露。一步步跟在二人身边，周遭的气氛凝重得近乎结冰。
三人一路行来，受尽了周遭白眼。
他们是四王子的军队，他们身着统一的铠甲，手执长戟，面露凶恶。但在战事一触即发的高度警戒下，反而没有那么容易引发矛盾冲突。那些龇牙咧嘴的凶狠目光，抑或是挑衅的嗤笑，只要你不放在心上，其实并不会发生什么。
三人一直走到无颜花开前十丈处才停下。高耸入云的佛陀金身在黑暗里依然明亮，佛脚下缠绕的菩提莲叶的根茎较三天前更加碧绿清透。无颜花已经开了五瓣，再有半个时辰，最后一瓣就会盛开。那时，便是采摘之时。
“军事禁地，严禁入内。”七杀的军队将三人团团围住，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十夜很听话，一点都不想上前的样子，满脸微笑，眼神好似在说：“我就看看热闹。”
般若倒是想上前，但是连十夜都停下了，她也只得继续观望。
佛莲前的四王子七杀听到动静，转过身，回望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三王兄就派了你一个人过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师？”七杀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
般若不知道在他眼中，银月是怎样的人，但是在她眼里，她看到的全是腹黑狡诈的十夜。
手无缚鸡之力？
或许看上去是，但是心底里，恐怕已经将鸡做了一百零八吃。
十夜浅浅而笑，缓缓摇头：“我的妻子对无颜花很好奇，我只是陪伴妻子而来，本身对无颜花没有任何觊觎。”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七杀冷着脸哼了一声，转过身，没有再理会三人。
般若暗搓搓地搓着双手，看着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守卫，似乎……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但是无颜花三百年就这么一朵，如果错过它，她无法再等下一个三百年。
般若盘算着，感觉除了大开杀戒，没有别的法子，但四王子或许不足为惧，可她身边的十夜……就算动用自己原本的法身，她依旧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若法身一破，或许就再无转圜余地了。
“夫人，想要无颜花？”十夜似乎看出了般若的急迫，右手悄无声息地搭在她的肩膀，凑在她耳旁，轻声说：“我可以帮你。”
“你？”般若神色古怪，从上到下将他看了几遍。
她当然相信十夜有能力助她夺得无颜花，但是眼前人是银月。他以银月的身份前来，摆明了就是不想跟七杀正面对敌，她该如何回答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又凭什么帮我？”般若选择了最保险的回答。跟他一样，先装傻，再谈别的。
“你是我的夫人，我不帮你，帮谁呢？”十夜嘴角勾起，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上，让般若整个身子一僵。
“你！”般若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我什么？”十夜一边说，右手一边揽住了她的腰。
这让般若更加无所适从了。
每次十夜的触碰，都让她联想到百年前的那一晚，只稍稍一两句的提点，就会让她不知所措，深思飞扬。还不等她回答，很快，她又听他压低了声音，在自己耳边说道：“夫人，更过分的事情我们也做过，你在害羞什么呢？”
般若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朵根，可四周的人见了，都是一副极冷漠的模样，并没有将他们的当众调情放在心上。他们都是一副大战当前，视死如归的表情。这让十夜和般若在这一群人中，更加显得突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般若急切地拂开十夜的手，往书香身边挪了一小步。
可只是这么一小步，就像点燃了炸药桶，身边的守卫纷纷亮出武器，对准了三人。
书香眉头一皱，看向四周执剑相向的守卫。寒气由脚心升腾而起，窜入双手，凝结成冰。
他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与这些人大动干戈的模样。这一点，与目中无人的袭臣有点像。
守卫们立即发现了他的不同，刚想动手，般若立即拦在书香身前，向众人赔笑脸：“我只是站久了，活动活动，没有别的意思，大家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放下武器！”
虽然乱才有机会，但是现在还不到乱的时候，她需要再合计合计。
十夜给了书香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书香的气焰尽数熄灭。
守卫们见杀气已逝，便也收起了武器，但领头人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三人。
般若叹了一口气，那一副寒蝉若惊、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十夜忍不住发笑。他再次揽过她的肩，将她拥在怀里，小声地说：“这些人，生死不过拂袖眨眼之间，婆罗门主在怕什么呢？”
“……”般若僵着脸，索性当作没听见。打死都不承认。
十夜又道：“何况，就算你不敌，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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