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2/2）

“你？”般若回头，对上十夜的眸子，笑着说：“你一个文弱医师，能敌得过千军万马？”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十夜松开般若，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还有不到一刻，无颜花就要开了，快做决定。”

“什么决定？”

“要花，还是要脸。”

“什么意思？”

“承认自己是婆罗门主，我便帮你夺花。”

“……”般若再次沉默了。

要脸？

虽然般若从来不知道脸是什么，但是承认了才是真没脸吧？

般若内心惊怒，面上冷笑：“你还在做梦？没睡醒？”

十夜不疾不徐，甩了甩衣袖，衣袂飘飘翩若谪仙似的淡笑：“你还有半刻钟的时间装傻，半刻钟后，只有我，能帮你拿到无颜花。”

“是么。”虽然不知道十夜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但她明白，自己已经绝对地暴露，索性也懒得再装了。

般若正色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十夜也不再拿“你是我的妻子”之类的话来搪塞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承认自己是婆罗门主，是交易的前提。”十夜微微而笑，绝美的容颜里仿佛藏着致命的毒。

般若沉默了。

十丈开外，佛莲茎叶上的六瓣花朵已近盛开，最后一缕淡金色的纹路正在暗淡无光的花叶上游走。等那瓣花叶上的黑色纹路被金色取代，无颜花便成熟。七杀全身紧绷，一动不动地盯着花朵，同时右手提着剑，紧紧握住，时刻准备着要与十夜拼杀。

越是危急时刻，般若越是冷静下来。

就算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又如何？他难道对无颜花没有诉求么？

明明他也是竞争者，又凭什么帮她夺花？

“你来这里，真的只是帮我夺花？”般若冷笑：“现在有谁不知道，往生六道里流传的那个谣言。”

“什么谣言？”十夜疑惑。

“他们都说……得无颜花者得天下，你能为我舍弃天下？”

“你说那个啊……”十夜恍然大悟地松开眉头，笑容满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谣言是我让人散布的。”

“什么？”般若彻底不明白了。

十夜笑道：“你看，再过一瞬间，他就会拿到无颜花。可是他拿到无颜花了又如何？他拿到天下了么？并没有。有时候摧毁一个人的，就是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他要妄，你就助长他的妄。他想贪，你且让他去贪。他的贪妄替我拿到想要的东西，然后再把他吃掉，比起自己动手，要来得容易，不是么？”

“……”

这么一说，般若就明白了。

十夜说的、做的和想的，有时候并不是一样的。

好一会儿，般若消化了这个事实之后，问他：“你想怎么样？”

“承认自己是婆罗门主，然后成为我的妻子。”十夜顿了顿，强调：“用你真正的身份，成为我真正的妻子。鬼蜮和往生六道争斗了千万年，也是时候重修于好了。”

“你做梦！”般若说着，想要反身给他一巴掌。

十夜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亲了一下。

“我做梦？”十夜幽怨地说：“好像……在一百年前，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信誓旦旦地说过一番话，那番话，需要我重复一遍，提醒你一下吗？”

般若愣在那里，十夜眼睛仍然望着七杀，和他眼前的无颜花。

无颜花金光大盛，幽香浮动，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前似乎都出现了幻觉。

幻觉只对灵力低微的人有用，十夜知道这个香气对般若没用，但仍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她耳边，学着般若困惑而坚定的语气，说：“我要让十夜爱上我，让他对我欲罢不能、要死要活……亲爱的，我现在已经对你欲罢不能、要死要活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十夜连她穿着那么多层皮囊之前的事情都查探得一清二楚，那么这些年自己所换过的皮囊怕是都暴露了。

般若虽然明明白白地知道，十夜绝不会爱上自己，他提出的要求一定有更深层次的阴谋。但是，她眼睁睁地看着七杀伸出右手，摘夺了无颜花。这一刻，她已经别无选择。

般若急切地说：“我承认，我就是婆罗门主！你现在可以去帮我夺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