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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长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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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谢至死了?!”

慕容定巡防回帐,腰间刀剑未卸,侍卫统领齐风便将这个才从南边传过来的消息递到他面前。看着主上震惊如斯的脸色,齐风顿了顿,还是接着道:“司马铤杀了谢至,还派人将首级送到了谢冉面前,就在……她进帐接权那天晚上。”

他话音落下,只听两声腰刀撞击在木头上的响动,慕容定竟是直直瘫坐了下来,一时之间,那双洞明世事的眼睛蓦然空洞了下来,英俊的容颜都跟着白了两分。

“……司马家的脑子是不是都长到闻玄一个人那儿去了!”

主帐里惊极而默,不远处的军师行帐中,同时也收到了这一消息的慕容临脚下生风的闯进来,人还未见,月拂晓便已将他的话灌了个满耳。

慕容临气势汹汹,带着满腔怒意闯进他的帐子里,他风雨不动的抬眼将这少年看了一看,既知他这份怒意并没一丝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自然也不动气。跟着便听这人接着吼道:“现在西境打翻了天,这么多年!何时见过紫宸上将不动智谋不拐弯儿,上来就这么不留情面直接硬打的?!征西军一鼓作气之势不衰,闻玄显然也不打算再留那点原就薄弱的亲缘脸面了,按这势头发展下去,西晋那群上不得台面的兵将,如今连内应都被干净利索的清理了……多久?你倒是也说说,距离大晋彻底国灭还能有多久?”

月拂晓眼色微动,原想伸去给这少年添一杯茶的手臂也落了下来,默默在膝头紧握成拳,许久阖眸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次,是我疏忽。”

慕容临站在那儿抱臂看着他,闻言,眉目一皱。

月拂晓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丝冷笑。

早前,是他亲自将闻玄选择大乂,背弃故国的事传于西晋的。他本意是想对方提防,省得日后误事,却没想到,晋帝到今天都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也不知是不是五石散用多了,战势未明之际就敢玩儿玉石俱焚的把戏,谢至这么一张王牌说杀就杀了,却不想他这一跳墙,闻玄连最后的顾忌都没了,这战局瞬息之间,却已有了显著的倾斜。

他说:“不曾想,这条狗翻跳起来,还真是无所顾忌。”

害人害己。

主帐中,慕容定缓过最初的震惊,又听齐风将后头的事一一禀报了一番,不由越听眉间越紧。

“司马铤已经把闻玄前朝皇子的身份宣扬出去了?……如今物议若何?”

闻言,齐风不自觉的一叹,“定北帐中的细作回话,说是谢冉的意思,在谢至首级送到她手里的当夜,天还没亮,她就下令要李承光将西晋斩杀谢至并送首级给她的事宣扬出去了。”

慕容定还来不及瞪眼,齐风又道:“西晋揭露闻玄身份的事尚且不及她这一手来的快,有这一手在前,黑鹰架又有意带动,将风向往西晋卑鄙狠毒、为瓦解军心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向带,此间西晋这一招不能说没有效用,只是效用……实在不大。”

慕容定沉默许久。

心绪百转千回,他闭了闭眼,起战至今,头一次感觉到心有余力不足。

不知过了多久,他携着颇有些无奈的语气道:“再等紫寰宫表明了立场……就算西晋举国都说闻玄是司马氏之子,大乂也不会有多少人信了。”

说着,他睁开眼,却见齐风面色狐疑,显然是觉得他此言有夸大其词之嫌。

慕容定被那个表情弄得有些好笑,也就真的笑了一声:“怎么,你不信?”

齐风没说话,微挑的眼眉却已说明了答案。

慕容定摇摇头,道:“你别忘了,闻玄诞生于大晋国破之时,本来史料上就没有关于这位皇子的说法。玉牒未入,工笔未载,本身拿他说事儿就像是一场造谣,更何况……自古便有功高震主一说,闻玄要真是前朝皇子,那对大乂当庭来说,这说不定就是能致他死命的唯一理由,换了你是杨衍,如今情势中你会怎么做?”

齐风蹙眉想了想,坦诚答道:“拖着,不表明自己态度——这是为日后制衡闻玄留后路,另一方面,为眼下西境战事、军心稳定的考虑,还得做许多侧面功夫,比如使有地位的朝臣出面说话,佐证闻玄并非前朝皇子。”

慕容定微一点头:“不错。所以我说,只要杨衍现在说一句闻玄不是,那他不止如今不是,以后也都不会再是了。”说着,他眼皮一低,遮下去许多不可说的情绪,顿了片刻方道:“谢冉这是……在用谢家的损失、自己的悲伤给闻玄筑了一道铜墙铁壁。”

话里,隐隐带着些苦涩意味。

齐风暗忖片刻,却问:“……杨衍会说?”

慕容定又是不假思索的一点头:“他一定会。”

“这是死局,谢冉付了这么大的代价,闻玄不可能不配合,他只要在西境稍使些手段,就可逼杨衍表态。如今局势,杨衍是拖不过闻玄的。”

西境也罢,齐风此刻更担心的,是看似尚在僵持之中的北境。

“……那我们这边呢?”他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写满了担心:“现在的谢冉,究竟是好打,还是不好打?”

慕容定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一鼓作气的并非只有军队,她憋着这一口气、这一份伤,除了战场,还能在哪儿讨回来呢?”

在那一件事上压抑得越狠,在这一件事上,定然会反击的更狠,说来,也算平衡。

“陛下……”

慕容定摇摇头,阻断了他未尽之语,定了定心,便又恢复了一腔镇定。

“派人把临儿叫过来。另外,你……”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齐风,似有犹豫,最后却还是拍板:“准备准备,去帮我去定北帐跑一趟。”

三日之后,齐风便以燕国来使身份,站在了定北帐主帅谢冉的面前。

谢冉对这位‘客人’的到来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而当齐风道明了来意之后,她心里便更是惊诧难掩。

“两军战前,他要与我单独见面?”谢冉看着眼前言之凿凿的人,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齐风从脸色到举止无一处表明这是玩笑,来回想了片刻,她哼笑道:“既然这么不正常的事慕容定都敢派人过来与我说,想必也不是要你来送死的。”

齐风冷静一笑,言辞带着十足礼仪:“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将军礼义之人,自然不会沾染骂名。”

换做是以前,谢冉可能会就着这话与他插科打诨一番。

可如今她只是颇为烦躁的笑了一声,摆摆手颇有些不耐道:“别废话了,我是什么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要是不能说出一个足够让我动心的理由,那别说这一面慕容定见不得,就连你的命……说不定我也不乐意留了。”

她态度虽如此,齐风却也想得开,易地而处,他自认连这位女帅十分之一的镇定气度都学不来,此间态度再不好个百倍,也都是人之常情。这样想着,他也不废话,躬身一拜,便直接道出了慕容定交代的话:“吾主吩咐,要外臣问郡主一句话。”

谢冉冷眼看着他。

他也望着她的眼睛,字句都吐得清晰:“昔年借敦柔郡主之手还归于谢氏的那幅《沈水图》,不知郡主见了,可还觉得亲切?”

一句不算长的话。

从郡主的称呼,到当年那幅画。

谢冉不可能不动心。

气氛一时有些僵滞,良久,她漫不经心般的问了一句:“……就这一句?”

想来,那时的场面她也曾听说,金陵城下,癞头和尚,高挑一幅《沈水图》,久候有缘人。

只是见过这场面的,何止百人。慕容定只凭着一句话,又能证明什么呢?

不过齐风很快就给出了第二句话。

他说:“世子若有灵,得知此图得还故里,也当欣慰。”

谢冉心头猛然一紧。

齐风站在那儿,胸有成竹,丝毫不觉得这一行的结果会有什么悬念。

不多时,谢冉果然开口。

“见面可以,我允了。”她点头,随即眉目一扬,又带出了十足的桀骜风采:“不过我有条件。”

听到这句,齐风不由又钦佩起自家主公料事如神的能耐。

未等谢冉说什么,他直接颔首道:“吾主有言,只要郡主说话,主上愿意走一趟乂军帅帐。”

“……很好。”

慕容定一早便已入军中,两军交战之际,距离不远,若是罔顾关卡的关系,便是一天来回几趟都可以。如今两方既要见面,定北帐这头,谢冉只通过李承光稍作安排,五日之后的当晚,便在帐中见到了一袭素常便服的那人。

——那位,燕国的长鸣帝,慕容定。

“你……”

左右早已挥退,帐中只剩这两人对面而立,谢冉看着眼前的这副面孔,面上惊恐诧然之色无一不有,一时之间,竟是立在那儿半天没道出之后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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