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终焉的博弈（1/2）
两拨人马在警戒距离之外观察了片刻。在这样的僵持下，布雷霍夫一伙在普尼安?林奇侍卫长的带领下已经进入了展区深处。随着这一片密闭空间的愈渐深入，前方另一种怪异的明丽也愈发强烈······那是什么呢？即便近在咫尺，现在珍娜也无法理解自己所能看清的东西---金属房间的周遍四通八达，还有许多形形色色的长廊，现在众人正步入其中的一间。此时一连串透明的幕墙外，已不再是一副水下走廊的景象，两下里一道道室内开凿的水沟边，各种毒虫、鲜花、奇树夹沟成荫，隔墙形成了一片密闭空间里的林中异景，恍入林莽一般。有些闻所未闻的植被，外面包着一层近乎透明的材质，从枝叶到树冠，整片材质内流动着色泽神秘的液态物，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透明的森林，怪诞而又遥不可及。
走在这诡秘的‘‘植物园’’里，珍娜渐渐地感觉到那些植被的周围是一片林木构造的树状容器，深邃的**流淌在内，密密层层，有的甚至浮动着孢子一样的物质。透过那片透明的阻隔，那如梦似幻的景象就像是一种与世隔绝的人造生态系统。在一系列或明或暗的幽闭环境下，这一切似乎都能够自足独立。
她不禁焦虑地摸了摸额头。不知为何，眼前那些林丛间的花纹开始令她感到头晕目眩······
‘‘先生们，在你们眼前的亦是一座4级的生物防护设施。这意味着这里的某些试验性物质极度致死，就像任何军工级生物制剂一样具有极强的传染性······’’队伍前沿，普尼安?林奇侍卫长继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对于任何一个主权绿洲而言，从这儿流出的技术可不光是理论！事实上它们也将得益于各领域由此而生的颠覆！想象一下，让你的公民们生活在一个封闭、但是能够在环境上进行自我调节的‘世外桃源’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可循环和再利用的，从这儿他们将不受外界一切因素的干扰······包括战争！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头顶上方的那片乱世只剩下焦土和不好的回忆，那么这里随时可以成为我们重整新秩序的火种与基石······’’他边说边在信步中轻抚着自己与透明森林间阻隔着的幕墙，不加掩饰的向往和怜爱油然而生。
‘‘你指的是什么样的战争呢，侍卫长先生？’’布雷霍夫博士狡黠一笑，问道，‘‘眼下各绿洲的局部冲突频繁，但那都是我们两洲之间尽力的斡旋所能平息的。我想不出有什么能够破坏我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友谊。那会是什么呢？为了仅仅一小撮战败分子的垂死挣扎而无视来自盟友的警告吗？’’
‘‘当某些虚假的战后秩序被真实的利益所打破···当昔日天真的和平因贫瘠的生存空间而钟鸣漏尽······你就会明白，是什么正在威胁着我们的友谊，博士先生。’’普尼安?林奇侍卫长话里有话地转身道。从他那看似和蔼的眼神里，机敏的布雷霍夫明显感觉到对方正在传递着某种讯息，而且······是敌意以外的讯息。
‘‘这么说，你们是并不打算把这些技术用在正途上咯？’’负手在旁的元帅梅塞芬尔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发问道。
‘‘当然会用在正途！是的，我们Arsanti联盟国有这个弱点！但凡绿洲面临危险，这些看似不起眼的试验就成了我们最后文明的庇护所，当然还可以是我们的敌人的······只要双方彼此都有同一发自内心的、永恒的高等民族自豪感！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普尼安?林奇在他面前正声道，‘‘是让这样的地位发生逆转，还是更好地巩固我们强者之间的秩序，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们！’’
‘‘我对这样的逆转不抱幻想！’’梅塞芬尔掸了掸元帅服前猩红的翻领，慢条斯理地笑笑，不再多作辩驳。
这些奴隶制下耳濡目染的人们，自以为能够与日耳曼尼亚人在未来的图景下平起平坐，这令他不禁好笑。其实在他们那自命不凡的皇帝黑特拉的眼里，潜在的弱者根本没有任何的权利可言------尤其是在他们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之后。残障者、血统不纯者都将成为被焚烧的对象，那时肤色将不再是联盟国公民们最好的庇护，如果Arsanti无力再从大敌的博弈下保障他们的权益的话。
每每想到这里，他的情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高涨。显然他并不只是想想而已，事实上在此行之前他就已在一项名为《关于绿洲的组织和职能的命令》的指令上签了字，上面明示了各种针对‘‘瓦尔哈拉’’计划入侵成功之后的规定，包括对于Arsanti本土的各路知名人士、24小时内不交出兵器者的惩处规定。如果萦心之国在这一场终焉的博弈中最终得势，等待着脚下这片绿洲的将是一场有计划的‘‘劫掠’’。
思索间，一行人在各怀鬼胎中来到植物园深处。此时此刻，两旁的‘‘透明森林’’却是豁然开朗----遍地的毒虫香花间，宏阔的人造湖泊泛出了粼粼波光，可以看到一些身着囚衣的人影正衣衫褴褛地走在湖边，踉踉跄跄像受到了麻醉一般，身上挣断了的铁链似乎表明了他们也都是丧失了‘‘身份’’的奴隶。当众人经过幕墙时，一个囚犯突然大叫一声，向着隔墙相望的观摩人员们疯狂扑来，却一头栽进了湖里。一阵水响间周遍骤然涌现起了密密层层的鱼影，水中溅开囚犯拼命挣动的浪花，在他撕心裂肺的惊叫声中，他沉落的水域转眼间只剩下了一片洇染在水的红晕······
‘‘一个能够自我调节和循环的‘世外桃源’么······’’俯身窗前的布雷霍夫博士身边，紧跟在旁的米赛洛往窗内看了看，耸肩叹道，‘‘看起来它的‘居民’们并没有过得很愉快······’’
‘‘他们作为奴隶当中的体弱多病者，对他们的主人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但在这儿，这些人依然能够体现最后的价值······’’普尼安?林奇直言不讳道，带着一副旁观者所能显露的最冷漠的面容，‘‘作为‘志愿者’，我们将观察他们对各套人造生物圈方案的适应性，并记录他们在这些战后生态系统中的生存。如果我们在地面上的家园突然于某日面临战火，相应的数据很快就会在战后重建中派上用场。’’
‘‘也就是说，那些生活在乌托邦下的南方种植园主们已经准备好回归‘原始’了，就在他们所期待的那场战争结束之后？’’布雷霍夫博士笑意中微微带着奚落，一脸平静道。
‘‘那些绅士们会把这看作是一种羞辱，博士先生，一种对他们南方人和上帝选民地位的羞辱，’’普尼安隐忍着不快，继续正色道，‘‘我们的Arsanti式贸易在经济上所表现出来的活力，是某些视异族灭杀为己任的绿洲的生产效率所不能比拟的。谁能在一场将来可能存在的毁灭性冲突中更快地重整旗鼓，这点不言而喻！’’
布雷霍夫不予作答。这倒是值得商榷的，他想，若他此行能够看到自己的‘‘计划’’成功的话。
顺着植物园往前走，此时两下里开始出现不少行色诡秘的工作人员，从众人的身边经过，宣传画环列的透明长廊里一派摩肩继踵。就在这个时候，沉默已久的珍娜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后，渐渐地留意到一路上这些工作者的装扮都是清一色的白色连衣裤着装，研究人员有不少都是一身白色连衣裤的，科研专用的防毒面具下一片鲜明的黄色罐状物-----就和自己在沦陷区曾有过短暂谋面的那个代号‘‘毒蛾’’的神秘研究员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珍娜一直注视着观摩人员们的表情。那个总是乐呵呵的元帅梅塞芬尔，似乎对周遍此刻种种闻所未闻的异象都满不在意······或者说习以为常。眼下她自己与抵抗组织的战友们虽深知发生在Arsanti联盟国的一切与当初那个神出鬼没的爱因斯坦研究所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敌人的反应令她不得不怀疑他们对那件事的了解程度。此时珍娜又不免地想起了于芳临行前对她提及的警告-----往日以面具示人的‘‘毒蛾’’，此行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观摩队伍当中。
想到这里，她蓦地回想起面前的这位元帅，当初在日耳曼军控制区似乎是以半道加入的身份受邀前来的，邀请人正是日耳曼尼亚方的代表布雷霍夫博士。这些碎片般的蛛丝马迹，开始若有若无地在她的脑际归纳分析起来。她不再踌躇不定，加快步伐向着队伍跟了过去。
来到透明的植物园外，她思绪翻腾，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心里被一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疑忌而冲击着。就在身边绿意渐退的一刻，面色冷峻的少女一下子顿住脚步，发现自己和众人又重新回到了来时的那片阶梯前。
‘‘请把观摩人员送往他们今晚的住处，侍卫长，这里就交给你了······’’阶梯前，对于对方的傲慢隐忍已久的肯特兹将军转向普尼安道，‘‘晚上我和总裁在饭店里等你······’’
‘‘没问题，将军，最后需要的准备事宜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普尼安点点头道，遂转向众人：‘‘现在请各位跟着我从这座设施中有序离开，参观就到此为止吧。当心可别走丢了······’’
‘‘啊，我想他说的是你才对-----’’一旁抱着胳膊的米赛洛拍拍正陷入沉思的珍娜，撇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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